薛池道:“我去趟三房。”
婚姻古制,第一步是纳采。
纳采就是男方带一只雁到女方家里,女方家里收下了这只雁,表示同意结亲。所以,送雁也叫“雁礼”。
本朝不拘泥非要送雁这种动物,“雁礼”可以是其他贵重东西,当然最好、最有诚意的,还是一只活雁。
薛湄也跟着去了。
三叔和三婶更衣之后,等待王家的人。
见薛湄和薛池兄妹俩来了,两口子心中能猜测到来意,上次薛湄就说此事不妥了。
“三叔,王鸿阁骂三妹的诗,已经传遍了。将来闹出来,您声誉也要受损。”薛池道。
薛湄补充:“的确如此。”
三老爷不以为意:“小孩子一时意气用事,不能算数的。王家还是很器重这门婚事,这次纳采,就是王老爷亲自登门。”
薛池:“三叔,您可能不知一件事:吏部有个官员,将女儿嫁到澹台氏,得澹台氏推选,这靠山是否牢靠?”
三老爷顿时露出几分羡慕。
“可她女儿被澹台氏那位少爷打死了,此事还闹到了官家。这位父亲,不仅不替女儿讨回公道,还帮女婿说话。
为了和澹台家加深姻亲,他又打算把小女儿嫁过去做继室。此事被闹开,有两名学子写诗骂他。
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却不知道天下学子,同窗、同乡、同师多不胜数,关系错综复杂。
正好吏部侍郎,是其中一位学子的老师。自己学生唾弃之人,侍郎肯定也不满。慢慢的,此人声誉全毁,被抓住一点错处革职入狱了。”薛池道。
三老爷听了,频频蹙眉。
薛池见他还打算装傻,直接道:“三叔,‘卖女求荣’可是学子们爱抓的把柄,抓住了就大做文章。
王家有多少门生,又有多少人跟王鸿阁交好?他骂过汐儿,你们还非要把汐儿嫁过去,只会更招王鸿阁的恨。
依照王鸿阁的脾气,他一定会写诗骂您这个岳父。人家好好的官员,都能被骂到革职,何况您还没有选官?
王鸿阁文笔毒辣,他若是骂你,引经据典,能把你给彻底毁了,你今后想被推举做官就是难上加难。
况且,等他得势,说不定会把汐儿休回来。到时候,汐儿再嫁,恐怕会更惨。”
说罢,薛池停了下来,慢慢端起一杯茶。
三老爷已经脸色灰败。
薛湄就插话:“无疑,王鸿阁与父亲争斗中输了,王家才要求娶汐儿。三叔,不如你站在王鸿阁这边,派人给他递个信,卖个人情给他,说不定他感激你。
他从小由王家老太爷抚养长大,老太爷门生遍天下,王鸿阁手里的人脉,未必比他父亲少。
他一高兴,说不定感激您,三叔您的机会反而就有了。一举两得,岂不是更好?”
三老爷就发现,薛湄和薛池真的很有见识。
比起三夫人那一套套的说辞,薛池和薛湄个个鞭辟入里,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了。
“你们说得都对。”三老爷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哪有什么周到?只不过是薛湄和薛池处处替他考虑到罢了。
王家亲自来送雁的时候,三老爷拒绝了。
王家老爷很惊讶,同时也有点恼火。
三老爷依照薛湄的指点,给王鸿阁送信。
王鸿阁接到了信,忍不住哈哈大笑,果然非常高兴。
“薛家真是识时务。”王鸿阁笑道。
他这几天颇为苦恼,心情郁结,当然不是为了婚姻之事,而是为了曹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