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入宫就住在这地方,和衿儿一起。
还记得那时候我俩无趣了,吆喝着莞羽和玲珑她们在庭院里扎了个秋千。
每次我在背后推衿儿的时候,她都吓得将秋千绳紧紧攥着,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而唤作衿儿推我,那便用‘纹丝不动’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雨后的一次,我还将那秋千给坐垮了,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痛得两天下不了榻。
衿儿一边照顾我,一边将庭院里面的秋千给撤了去。
她说见我摔在地上痛成那样实在心疼,又寻不见发泄的地方,只能拿那‘始作俑者’出气了。
我笑她傻,笑着笑着眼睛就酸了。有一个事事都为着你的姐妹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呐?
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一直一直待她好,因为她是我的妹妹。
我走在昭纯宫里,这里的宫门自我成为皇后后就再没开启过,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叶。
一事一物,仍保留着昔日我在宫中时候的模样。
我抚摸砖瓦,拈起草木,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味道泛着淡淡青草香甜,一如往常。
忽而伺候我的宫人唤了我一声,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了庭院深处的秋千。
有风光,吹动秋千,发出吱呀声。
“这是何时扎在此处的?”
我问婢女,而后加快脚步走到秋千旁坐下。
婢女搀扶着我,此时我已体态轻盈,不需要人在背后推我,足下用力一蹬就能荡起来。
婢女答不知,又顾着劝我说秋千脏,让我仔细别污了衣裳。
我吩咐人去造办处打听,才知道这些是衿儿临走前的意思。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在这宫中寻得彼此的零星记忆。我知道,她也很想念我。
这日我在昭纯宫逗留了良久,直到天色渐阴,下起了雪。
雪点子不大,像是盐巴洒在我的氅衣上,它昭示着大昭的冬日到了。
算算日子,还有一月有余就到了年节,我也快与衿儿见面了。
心里很暖,是区别于爱情的那种安心。
孩子自打出生以来,衿儿在宫中见过一次后就再未离过宫。我总看着念歌和栾宇一年比一年大,一年比一年懂事,缠着闹着叫我干娘,也听衿儿数落我,从不肯带孩子出宫来瞧瞧他们。
想到这儿,嬷嬷们带着栾景来昭纯宫寻我了。
他很喜欢下雪天儿,在雪地里撒欢跑着,老远见了我就咧嘴笑,“母后!可以和妹妹堆雪人了!”
我摸着他的额头,眼底尽是怜爱,“年节时,父皇和母后带你与妹妹去看漫天飞舞的桃花可好?”
“母后骗人,年节过完了哪里还有桃花能看?”
“有,你听母后慢慢儿跟你讲......”
我牵着他的小手,缓缓往凤鸾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