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从前在幽都生活的时候,还是后来入了大昭成了细作。赵似锦自问自己从未有过对不起幽都百姓臣民半分的时候,如今民间沸沸扬扬的议论她偶有耳闻,今日朝臣们堂而皇之的嘲讽打趣也真切听在她耳里。
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从不念自己的好,反倒将她当成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更不明白江慕白为何要将她推入此等尴尬境地,让她活成了一个笑话。
礼官代替江慕白授了赵似锦幽后的册宝,礼毕,群臣跪拜,齐呼:“幽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似锦一把将盖在额顶的喜帕揭了下来,随手一扬丢入了人堆里。
她看着那些人叩首,起身,再叩首,这些此起彼伏的影,催得赵似锦心头一阵恶心。
玄珏与楚衿上前贺了她新喜,她这才挤出一丝生硬的笑,也没回二人,自顾径直离了烛阴殿,入了风雪中。
她行的极快,又因风雪障目,宫人跟出去的时候已经瞧不见人影了。
江慕白平日所居,除了烛阴殿外,便是朝华殿后头的配殿。
赵似锦一路踏风赶去,嫌着凤冠霞帔加身累赘,一边走,一边脱着衣裳,将那贵重的朝服、珠宝、金冠,丢了满地。
凛然风雪中,她褪去了外衣,只着单薄的素色内衣行着。
寒气令她脸色煞白,唯有涂了口脂的唇,仍是鲜红如血。
入了朝华殿,登时听见配殿传来玉器破碎之声。
赵似锦用力推门,而门却从里头反锁着。
她一脚、又一脚踹在门上,她知道,江慕白定在里面,而那里面,也决然不止是江慕白一人。
她一言不发,对着木门一味撒泼。在木门即将被她破开之际,门开了。
江慕白神色肃然挡在门前,“锦儿?冰天雪地,你为何穿成这样?”
“谁在里面?”赵似锦语气冰冷,冷过了刺骨的风。
江慕白摇头,“无人。”可他的身子却将门死死挡住,不给赵似锦丝毫入内的机会。
赵似锦用力推了他一把,使足了蛮力将整个人都撞到了江慕白身上,一路朝屋内狂奔着。
“孤说了无人,你发什么疯!?”
江慕白拉扯着赵似锦,却被她回手一记耳光给打蒙了。
朝华殿的后配殿并不大,近乎可以用一目了然这四个字来形容。
赵似锦环顾四下,除了凌乱如战场般的床榻外,配殿再无旁的异样。
菱窗从里头锁着,出口只有她入内时的那一个,足以证明方才只有江慕白一人在房中。
江慕白强自镇定道:“锦儿,孤昨夜高兴吃大了酒,今日耽误了正事是孤不对。你莫要生气了。”
赵似锦凑近江慕白身旁,她一丝酒气也闻不见,闻到的,只有淡淡的梅香。
她不愿再和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
她神情灰败,眉目含恨望了江慕白一眼,不顾他言辞切切的解释,转身再度朝风雪里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