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两白银?”皇后冷笑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只要是前朝得用的官员,有哪个是不贪的?便说咱们百里家,那也是明里暗里受了旁人不少的好儿。只是百里家家大业大,哪里是他楚家一个落魄上来的半吊子贵族能比得上的?穷怕了的人,最在意的便是旁人看待他的目光。他收了不干不净的钱银,不懂得藏着掖着,反倒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他楚怀山成了上等人,楚家成了名门望族?母鸡别了孔雀的翎羽四处嚷嚷着自己是凤凰,当真可笑。”
皇后用尾指的护甲一下、一下划过花梨木桌案,发出‘嘶嘶’声响,令人鸡皮疙瘩直立,“他急着寻死,便让父亲送他一程好了。寻人出宫给父亲捎个口信,新皇登基不过两年,楚怀山自持肱股之臣,恐怕也没少得罪旁人。一呼百应的事儿,让人雪中送炭是难,可若要是雪上加霜,那些前朝的老臣,可都精神大得很。”
于是乎,青黛便将皇后在宫中所受的委屈一五一十告诉了百里震远。
闻听女儿受尽楚家姐妹的折磨凌辱,百里震远哪里还能坐得住?
前朝的官员贪污受贿是寻常事,只是彼此都捏着彼此的软肋,不愿意互相揭短,得过且过罢了。
可楚家害的自己的女儿此生不能得孕,这旧仇未报,新入宫的长女又蹬鼻子上脸再添新恨,要百里震远这火爆脾气如何能忍?
于是暗地里,他便开始连同各路大臣,暗嗖嗖的收集楚怀山的罪状。
要说这楚怀山也当真不是个什么良善之人,自打扶持玄珏登基拨乱反正,被玄珏封了领侍卫内大臣的官职后,他仗着职位便利,四处敛财敛宝,左右朝廷用人。近乎大昭的有财之士都知晓,用钱买官的门路,寻楚怀山准错不了。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只要是做下的事,即便撤手的再干净利落,也会被有心之人寻出把柄来。
而百里震远,便是那极有心之人。
不过一月有余,便搜罗了楚怀山十数罪状,密谋联合大臣,准备在早朝之上参楚怀山一本。
另一头于帝苑城内,楚衿与张妃对于皇后的羞辱一刻也没有消停过。
有时候所行所举实在太过分,连玲珑也看不下去,私下里说嘴楚衿两句,“小姐,您日日和皇后作对为的是什么呀?她到底也没有得罪过您,这......”
楚衿笑道:“她是没有得罪过我,可我却需要她助我一臂之力。”
见玲珑一脸懵懂模样,楚衿索性将话挑明了,“我问你,皇后那等小肚鸡肠的人,日日被我和张妃戏弄,又不能在后宫动我分毫,这口恶气她如何能忍下?她忍不下这口恶气,奈何不了我,自然会打母家的主意。那老匹夫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骤然获了皇恩,见不得人的勾当做多了,总会露出马脚。我寻不到,百里震远还能寻不见吗?”
玲珑这才幡然醒悟,道:“小姐,您这是要断了老爷的路?”
“哪里是我断了他的路呢?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旁人害你还有机会能翻身,若是自己一步一步踏入深渊,纵是孙猴子般懂得七十二变,那也是逃不过被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苦楚的。”
楚衿看一眼窗外,天色遽阴,乌云密布,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也唯有此时,深吸一口气才会觉得空气格外的清冽。
“瞧着昭都要落雨了,秋雨一场,这百花开尽的夏日,也该过去了。”
说罢这话,人便倚着菱窗,会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