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见一击不成,又抡起禅杖向星远横扫了过去。星远双脚在台子上一踏,身子飞了起来,又躲过了这一击。落下时,却正落在那大和尚的禅杖上,将手中长剑顺势便向那和尚头部刺了过去。大和尚身子向后仰,躲过这一剑,同时禅杖也向后撤了回去。星远又稳稳地落在地上。
“看不出你这小杂花还有些斤两。”那大和尚咬牙切齿地说。
“在下虽然愚钝,却是不敢给公子和老庄主丢脸的。”星远淡淡地说。这个星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尹天旷身边跟的久了,却学到了尹天旷的一些沉着与淡然。
“好,那就让大和尚好好讨教几招你们忆梅山庄的绝活!”那大和尚先说着,又抡起禅杖打了过来。星远身材瘦小,却也轻盈灵活,左闪右避,衣袂飘飞,几十招过去了,对方竟是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那大和尚见自己连忆梅山庄的一个小童都收拾不了,心下有些急了。皇觉寺的其他和尚也鼓噪起来。那大和尚面子上挂不住,拿出了看家本领。只见他半蹲着身子,将禅杖贴着比武台的地面一扫,扫了出去。那禅杖又重,力道又大,这一磕伤,一双腿自然是要废了。星远赶忙向后退了几步躲开。却不想那禅杖夹着风声又雷霆万钧地扫了过来,星远赶忙又退后几步。那和尚轮着禅杖步步紧逼,星远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退了几退,已然退到了比武台边上,身后便是水波荡漾的荷花池。
其实掉进荷花池倒也真没什么,星远也是识得水性的。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又是皇家举办的武林大会。各地的好汉都集聚在这里,若是真掉下去,忆梅山庄的脸面可真就是丢尽了。
谭妥本来还时不时地点评星远的轻功有多好,此时不由看了看尹天旷,不再说话。只见尹天旷面色平静,看不到一丝担忧的神色。
“这书童若是掉下去,倒也真是可惜了。”罗一洛的语气中有一丝惋惜,更有几分得意。尹天旷淡淡地一笑,不去理他。
“大哥,这有什么可惜的?”罗十少嘴里啃着一只鸡腿,呜呜囔囔地说。
“可惜了这一池子的好水。”罗一洛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他若真的掉下去,就真的可惜了这一池子的好水了……”尹天旷浑不在意地说。
这边几个人正议论着,皇觉寺那边却早已叫起好来。
眼见胜败已成定局,星远的处境正岌岌可危之时,只见他突然左手在旁边的荷叶香几上一摁,整个人便飞了起来,紧接着他的脚又在那香几上点了一点,直冲起一人多高。香几上杯子里的酒颤了一颤,却没有洒出来。台下众人都惊呼一声,只见星远竟在那大和尚的光头上一踏,回手一剑,众人只见银光一闪,那大和尚紧跟着惊呼一声。待得星远稳稳地落在地上,众人才发觉那大和尚此时已然缺了一只耳朵。
“承让了。”星远转过身,冲着大和尚拱拱手。只见他手中的银剑上滴下一滴鲜红的血。那大和尚捂住侧脸,盯了他半晌。他知道这一剑星远如果刺得再正一些,自己的脑袋无疑会被削下半边来。刚刚这一瞬间对他来说不啻于死里逃生。
“燕儿姑娘现在在哪儿?”那大和尚突然低声说。
“洛阳百花楼。”星远定定地看着大和尚说道。大和尚没再说话,向星远拱了拱手,拖着禅杖下台去了。台下轰然响起叫好声。
星远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大和尚的背影,愣了一愣。不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踱到比武台一角的梨花木荷叶香几旁边,拿起酒杯放到嘴边欲喝。那酒杯还未挨到唇边,星远只觉一阵冷风袭来,他的头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只见一道银光贴着酒杯的杯沿飞了过去,“嗖”地一声落入荷花池中,却未溅起一丝浪花,也几乎没有一点声息。
“少侠慢饮!”星远正疑惑时,只见一个黑影飞上了台。那人身材瘦高,简直如同一根麻杆一般。一张脸也枯槁似病夫,眼白发黄,嘴唇发白,星远不由想起了昆仑二怪中的瘦子赵广。星远眼神转了一转,突然开口说道:“原来是人称幻影勾魂的秦老前辈,久仰您的大名。”
那瘦高病夫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皮动肉不动地说道:“你识得我?”
星远淡淡地一笑,道:“这个自然,我家公子常常跟晚辈说道,这江湖上说到使暗器的功夫,您老人家如若自称第二,就没人敢自称第一。就连我们忆梅山庄的梅花镖,都不遑多让呢。”
原来此人姓秦,人称秦老二。早年曾拜师于唐门,后来不知为何从唐门出走,独自行走江湖。然而其一手暗器功夫却是青出于蓝,比唐门的正宗弟子更要高出一筹,在江湖中名声甚斐。据传他脾气古怪,专门射人眼睛,大抵是因为自己样貌奇特,但凡有人好奇多看两眼,这一双眼睛变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秦老二依旧面无表情,说道:“忆梅山庄的梅花镖扬名江湖,咱们今日就比一比这暗器功夫吧。”
星远心中有些打鼓,表面上却依然淡定地回道:“好啊!老前辈说怎么个比法?”
秦老二道:“咱们在王府比暗器,自然不能伤人。我们就射这头上挂的灯笼吧。”
星远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挂的无数红彤彤的灯笼。这汉王专门命人在池塘上拉了线,这荷花塘上挂的灯笼反而比别处还要多,为的就是观战时看的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