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宣帝摆了摆手,道:“但说无防。”
“叶将军最擅长防守,且驻守许州多年,许州城固若金汤,却在一夕之间就被北朝大军所破,守将李安也被生擒,儿臣以为,此事定有蹊跷。”
怕是这场双方的交战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他此前安插在北朝皇室的暗卫,并非传来北朝细作的消息,怕是细作定在我军内部。
南宣帝表情凝重,“澈儿是怀疑我朝大军中藏有北朝细作?”
萧澈点头道:“正是!”
萧澈看向南宣帝严肃的神情,继续道:“北朝大军像是十分清楚我军的布防和行军路线,且许州守将李安也是个驻守多年的老将,即便是叶将军带走了一部分兵力,而留下来的守军足以抵抗北朝十万大军半月有余,为何许州城一夕之间便被破,守将李安也被俘,怕是有人暗中泄露了我方的军情,再与北朝大军互通消息,再来个里应外合,故儿臣斗胆猜测,怕是我军内部已经混进了细作。”
南宣帝紧皱眉头,良久才缓缓道:“澈儿分析的在理,叶将军一向稳扎稳打,也从没有出过纰漏,哼,朕定要揪出混入军中的无耻之辈!”
南宣帝一拳锤在桌上,杯盏蹦的老高,神色愤然道:“我南朝的将士可不能白白送了命。”
萧澈又道:“儿臣愿为父皇分担,儿臣也愿派人助叶将军揪出军中的细作。”
南宣帝颇感欣慰地看向两个儿子,夸赞道:“很好,你们都很长进,没有让朕失望。着令柳将军父子前往云州,相助叶将军,便由澈儿查清北朝细作之事。”
萧誉看了萧澈一眼,道:“儿臣领命!”
萧誉派了柳将军父子前往战场欲分了叶将军的兵权,萧澈便派人前去云州调查,至少可以提醒叶将军,让他小心柳将军父子。
消息传到了长公主府,叶卿卿和萧澈料想的一样,此次交战,怕是南朝大军中已经混入了奸细,有人想要里应外合,得知此消息之后,叶卿卿急忙来朝曦堂寻母亲。
长公主萧瑟瑟听闻了夫君受伤的消息后,不觉心急如焚,头痛症发作,当场就晕了过去,叶卿卿见母亲憔悴的模样,急忙来劝道:“母亲不必过于忧心,父亲久经沙场,此次定会逢凶化吉,吉人自有天相的。”
叶卿卿虽如此劝说母亲,她也很担心父亲,前世父兄战死,此刻又从战场上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她有预感,她最担心的事怕是要发生了。
但母亲病倒了,她也只能说些好话来安母亲的心。
萧瑟瑟无力地点了点头,叹道:“但愿如此吧!”
她又问向一旁的刘嬷嬷道:“定远回来了吗?”
自从林骁被处死之后,叶定远便被提拔为禁军统领,他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大多数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叶定远也大改懒散的作风,行事颇有父兄的风范。
刘嬷嬷摇了摇头道:“二公子还没下值。”
萧瑟瑟叹了口气,夫君和长子在许州已有一年未归,如今才班师回朝,居然在半路遇袭,又去了云州,一想起夫君已过了不惑之年,仍需带伤在战场拼杀,萧瑟瑟就忍不住又心酸又心疼。
叶卿卿知母亲思念父亲,担心父亲的伤势,便对萧瑟瑟提议道:“卿卿知母亲思念父亲,云州苦寒,不知父亲和兄长可曾备好了御寒冬衣?”
萧瑟瑟眉头拧的更紧了,在战场上拼杀之人,身上都带着伤,此去云州匆忙,怕是连一件御寒的冬衣都不曾准备,若是身上伤势未愈,又碰上了阴雨天气,只怕会落下病根。
叶卿卿又道:“不若由女儿代母亲去云州走一趟,为父亲和大哥送去御寒的冬衣和护膝,也去探望父亲的伤势,好让母亲安心。”
萧瑟瑟怒道:“胡闹,战场凶险万分,岂是你说去便去的,再过一个月就是你十六岁的生辰了,也该为自个的终身大事考虑了,我答应让你去秋猎场上胡闹,如今你也该收了心,听过圣上又要为你和懿王殿下赐婚,却被懿王拒绝了。可有此事?”
经过李昭仪母子一事,萧瑟瑟对萧澈已经大有改观,觉得若是萧澈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女儿好,而他好像对太子之位也没什么野心,若是日后做个富贵闲王,叶卿卿嫁给了他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她柔和地看向叶卿卿道:“卿卿,你过来,和母亲说说心里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没有放下懿王?我看懿王也对你有意,那母亲也愿意成全你们!”
叶卿卿坐在床上,萧瑟瑟轻拍叶卿卿的手,笑道:“懿王确然不错,长的也好,文武全才,对卿卿也专一,听说他在秋猎上拦住了南宣帝的赐婚,说是要征求叶卿卿的同意,不想再勉强卿卿,是吗?”
叶卿卿小脸一红,柔声一笑道:“母亲当真不再反对了?”
萧瑟瑟轻点叶卿卿的眉心,柔声道:“此一时彼一时,母亲觉得懿王对你是真心的,母亲能看得出,他尊重你,爱护你,他眼里也只有你,且他没有争夺王位的野心,若是卿卿嫁过去了,他也定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事事以你为先,那母亲为何还要反对。”
叶卿卿垂下眼眸,“可女儿暂时还不想考虑终身大事。”
一想到父兄会有危险,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萧澈对她的心,她也能体会得到,能不能经得起考验,那便交给时间吧。
萧瑟瑟叹了一口气,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固然重要,可女儿家挑夫婿也最是急不得,也罢,还是等夫君和定钦顺利渡过了难关,一家人得以团聚了,才坐在一起细细商量吧。
叶卿卿又说了几句话劝萧瑟瑟,待萧瑟瑟歇下了,才走出了朝曦堂,心里已是下定了决心,她要前往云州,前往战场。
这一世不管结果怎么样?尽人事,知天命,总比呆在家什么都不做的好。
她当晚就收拾了包袱,派人去长宁街采买了御寒的冬衣,留下了书信,独自一人策马出了城。
雪越下越大,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天地包裹在一片银白的冰冷的世界里,叶卿卿裹紧了身上的红色雪狐毛斗蓬,头带斗笠,露出半截莹白如玉的脸。
风雪未停,絮絮地下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分,叶卿卿才见到了被白雪覆盖,高高伫立的云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