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代代传下来,自然便成了这般。”副将苦笑道:“幸得主公不计出身,让末将有机会为将军做副将。”
“你我算起来,都是名将之后。”马超嘿笑道:“你家那儿子可有名字?”
“名范。”副将看着马超,叹息道:“将军尚无后,末将以为,还是由末将为将军断后……”
“以后教儿子啊,我跟你说,别动不动就打,你越大,他越不服你,我跟你说,当年我爹动不动就打我,甚至都不问缘由,搞得我一直以为我是捡来的。”马超打断他道:“回去吧,我便是战死于此,我爹尚有两子,但你若死在此处,家里孩子便没爹了,跟你说,再怎么……那也比没爹强,我爹打我骂我,却也是真心为我……”
听着马超絮絮叨叨说着他跟马腾的过往,副将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皱眉道:“将军,此番便是城破,罪责也不在将军,将军已然尽力,留得性命,何愁他日不能卷土重来?”
“若将军因我而败,我又有何面目等到卷土重来时?”太阳已经落山,马超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灯火的曹营,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我从小为何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打?”
副将哪知道这些,可能就是天生的吧?
“因为没人管我,我爹常年不在,我娘死的早,爹回来更疼的是那两个弟弟,我倒像个外人,虽然后来我知道,我爹也是管我的,只是方法不太一样,不过那时候,那种好似被天下遗弃的感觉,这辈子我都忘不掉,只有将军不同,他虽打我骂我,但都是有理有据,能让人心服,他会教我,不想我那老爹,打完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还叫我好好反省,反省个屁,我都不知道他为何打我!”
说到后来,却又成了对自家父亲的抱怨,许久,马超才叹道:“将军容我许多过错,堵阳若丢了,南阳失陷,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将军?你也莫要说了,带着还能动的陷阵营离开,那是将军的命根子,我会继续守在这里……直到我倒下的那一刻!”
“将军,实际上将军做的已经够好了,那曹操打到如今,怕也是元气大伤。”副将看着马超,沉声道:“末将这并非恭维之言,莫说将军如今的年纪,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主公便能。”马超下意识的道:“当年虎牢关,主公凭借数千骑打的联军十万不敢抬头。”
说到这个,马超一脸憧憬道。
这军中他最亲近高顺,哪怕高顺对他很严,但最崇拜的却是吕布。
副将:“……”
你这么说我还真没办法反驳,但试问天下又有几个吕布?你就非要跟最顶尖的那个比?能不能换个?
“可惜啊,很多道理懂的太迟,若能重来一回,就曹操这点人马,焉能教他将我逼至如此窘迫?”马超狠狠地道。
副将闻言,也只能苦笑,人吗,本来就是一次次吃亏后,才逐渐成熟,这也是他愿意替马超断后的原因,这孩子只要这次活下去,未来可期!
只可惜,战争是不会给人太多试错机会的,有时候,一次的莽撞可能就将大好前程给断送了,而对武将来说,断送的可能就是命!
“将军,得罪了!”深吸了一口气,副将对着马超一礼,随后突然出手,一个掌刀磕向马超后颈。
“啪~”
马超伸手接住,抬头看向他。
副将:“……”
另一只手再出,马超也一把抓住。
空气突然静的有些尴尬。
“嘭~”
马超紧跟着一个头槌,将副将直接砸晕。
“陷阵营,集结!”马超有些费力的起身,对着后方吼道。
一众陷阵营将士默默地聚集过来,看着马超。
“诸位,这些时日陪着马超,让诸位受累了,今日,超便下最后一道命令,带着此人回宛城,日后见到将军,代超向将军说一声,以后怕是再无机会听将军教诲,将军也不必因我再生闷气,就此别过!”说完,马超对着众人抱拳一礼:“趁夜走吧。”
一众陷阵营将士静静地看着马超,却无一人动弹。
“还不走!?”马超皱眉喝道。
“陷阵营,只进不退,战未止,陷阵营不会退!”一名队率沉声道。
“陷阵营只尊军令,如今并非退,只是让尔等护送此人回宛城,我如今暂掌陷阵,但吾之军令,莫非便不是军令!?”马超从怀中取出一枚金令,厉喝道:“陷阵营听令!”
一众将士默默地列成阵列,对着马超一礼。
“将这个一并替我还给将军!”马超将金令交给一名队率道:“保重。”
“将军也保重!”队率默默地对着马超一礼,让人背起副将,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马超心中有些酸涩,这一仗,陷阵营为了堵住这缺口,连日下来,六百人折了近半,如今只剩下三百多人,这样也好,自己便不用跟将军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