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生可曾想过,人与人能达到的高度是不同的,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达不到先生的认知,与其过分的苛刻私德,倒不如以法约束人会比先生所说之言更有效也更利于天下。”
“你是法家人?”相里逸皱眉看向吕布,吕布的说法跟法家很像,但看他行止,却又不像法家弟子。
吕布摇了摇头,他虽用法,但也知用法需有度:“各家学说都有涉猎,无所谓谁家,去芜存菁,可说自成一派。”
“杂而不精,才是可笑,人生不过数十年,能将一门学问学通已是难得,百家学说尽学之,徒惹人笑尔!”相里逸不满的看着吕布,这种态度真的很惹人厌。
“我说了,人与人是不同的,先生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吕布多少是有些傲气的,此言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叫人想打他。
“你有何本事,敢说此言?”相里逸有怒意,是人都不太喜欢那种狂傲之人,哪怕他真的很有本事,还是打心眼里希望对方吃亏。
两人接下来,足足辩到黄昏,相里逸自然没办法说服吕布,但墨家精要吕布却是已经了然于胸,开始用相里逸的学说反驳他,这让相里逸很受打击,自己研究一生的东西,对方却只是跟自己辩驳便被学去了,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同时吕布的天赋也叫人赞叹,果然如他所言,这世间人与人是不同的,相里逸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开始跟吕布聊一聊机关数术的事情,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服输。
墨家机关术虽然做出来过各种物件,有的看起来很神奇,比如木鸟飞翔,但根本还是对力的认知,那些罗马人所说的杠杆、滑轮其实在墨家已经有过,只可惜随着墨家学说的消失,到吕布这里时已经没了,还得马钧跟外人学来再用。
马钧研制的那架二连弩其实已经有些墨家机关术的意思了,墨家机关术就是对力学的极致运用,所有的机关术都是建立在对力的运用中,比如战争器械中,如何将小力转换为大力。
曾有墨者说过,只要有足够材质的东西,他能单手开山!
就算是精铁也有其承受的极限,那位摸着的狂言也只存在于理论中,而现实中这种东西几乎不可能存在。
接下来近月时间,吕布都在这里跟相里逸探讨机关数术,渐入佳境,不觉时间流逝,但外面的天下却已经天翻地覆,陈胜在起义成功之后,迅速壮大,大量六国贵族纷纷揭竿而起,响应陈胜,一时间,好似关东都成了陈胜的一般。
这自然是错觉,那些纷纷聚众起义之人不过是借着陈胜这面大旗为自己揽好处而已,名义上归属陈胜,但实际上若陈胜真有命令过来,这些义军首领可未必会听,他们车辙陈胜的旗号也不过是准备将来如果起义被扑灭,有个陈胜在前面顶包而已。
天下大乱,朝廷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可惜,蒙恬被害,大秦一时间竟拿不出人来取镇压起义,最终由少府章邯,一个从未打过仗的人请命出征。
没人觉得章邯能赢,但能臣猛将已经被胡亥和赵高祸害的差不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章邯率领骊山刑徒迎战陈胜的楚军。
吕布这段时间醉心墨家机关术,的确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不过也不是完全隔绝内外,当听闻章邯出征的消息传来之后,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先生。”临行之前,吕布看向相里逸,抱拳道:“天下大乱,秦已失鹿,这咸阳已是危地,不如随我离开?”
相里逸摇了摇头:“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老夫便不走了。”
虽然跟吕布辩论没赢过,但他的信念也并未因此而改变,墨家有墨家坚守的东西。
吕布也大概知道了这个结果,没有强求,对着他一礼后,告辞离去,没有去找赵高,这个时候,再跟赵高扯上关系以后的事情会很难,一路星夜兼程赶回河东后,立刻联络自己这两年经营的部众,隶属赵高、胡亥三十六道罪状传告天下,而后聚众而起,却并非起义,而是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