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里外,雁山脚下的客栈。
十余名王府门客,在被包下的客栈内外巡视。
身着黑花长裙的夜莺,孤零零站在屋檐下,大辫子搭在肩膀上,鹅蛋般的脸颊上显出几分无趣,眺望着及远处的南方,等待着许不令传回来的消息。
眨眼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许不令进入南越闹出不少动静,潜藏在南越的暗桩都有所禀报,但让她过去支援的消息,却一直未曾传回来。
夜莺对此也不奇怪,南越一个边陲小国罢了,江湖也就是个小泥潭,公子进去就是强龙过江,若是还需要她跑去搭救,那才是真有问题。
与公子的安危相比,夜莺其实更思念小麻雀,她都快把小麻雀养熟了,猛然间被玖玖带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她至少离公子更近些,一想到大满枝孤零零坐在船上钓鱼的模样,心里就舒服多了……
在门口望了片刻,南越的消息未曾传来,倒是有驿使到了客栈外,递过来一封书信。
夜莺恢复了认真神色,打开信封看了两眼,便来到了二楼。
二楼房间里,宁玉合和宁清夜,盘坐在蒲团上打坐,常年待在山上的道观里,已经习惯了幽居的日子,并未露出烦闷神色。
听见脚步声,宁玉合睁开眼帘,含笑询问:
“夜莺,令儿送消息过来了?”
夜莺在旁边坐下,摇了摇头:
“是杨将军送的消息,西凉军已经到了雁山两百里外,最多四天就能到这里,周边的府兵已经开始调动,约莫七万府兵,随时能强攻雁山关口。我们估计不用去给公子帮忙了。”
宁玉合知道一旦打起仗来,许不令必然汇入军队,不可能再跑去混江湖,她这一趟算白跑了,当下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和那死婆娘一起入关,现在可好,白让她霸占令儿半个多月……”
宁清夜虽然和师父一次伺候过许不令,也自己捧着喂过,但那都是被逼的,脸皮薄的清冷性子可没改。
听闻师父的言词越来越不正经,宁清夜睁开眼帘,插话道:
“楚楚在跟前盯着,她哪有机会和许不令亲热,恐怕都被楚楚训的分床睡了,师父你别瞎想。”
宁玉合思索了下,觉得也是,就钟离玖玖那被徒弟欺负的可怜模样,即便给她机会和许不令独处,也没福气夜夜笙歌,当下心里好受了些,又闭上眼睛开始打坐,等着许不令让她入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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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百人在山林间行走,山岭崎岖无路,又多是受尽折磨的老弱病残,其中还有些许被药物折磨疯的可怜人,想走快肯定不容易。
不过从地狱中逃出生天,所以人都想快点回到人世,也没有人拖后腿,都是咬着牙跟随队伍的脚步,直到三更半夜实在没法走了,才在山坳间就地休息,吃点从地宫里搜罗来的干粮。
陈思凝被一巴掌拍晕,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为了防止陈思凝醒了乱来,许不令用绳索把她绑成了龟甲缚,嘴也给堵着,此时靠在大树下,眸子里满是恼火。
方才陈思凝醒来后,还以为许不令把她怎么样了,可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上并没有异样。楚楚、玖玖还是在跟前坐着,对她的态度也没变。
陈思凝见此心里稍安,便又和许不令据理力争,想让许不令罢手不打南越,或者把她放开。
结果许不令这混蛋,根本就不听她的话,还用手绢把她嘴堵住了。
陈思凝知道许不令对她没歹意,自己的身份也没法要挟南越朝廷开关门,最多让南越朝廷放点血把她还回去,心里有火气,倒也不怎么紧张。
可不让走就不让走吧,把嘴堵着算怎么回事?
一个话痨的嘴被堵住,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特别是现在,钟离楚楚拿着口粮帮忙喂着两条小蛇,桂姨坐在旁边,询问着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
钟离楚楚虽然没满枝那么好的口才,但大概讲解还是会的,把天南海北的经历都说了一遍,什么‘许不令大战薛承志、许不令大战陈道子、许不令大战司徒岳烬……’。
这些可都是陈思凝从小听到大的当代枭雄,只要是习武之人,没有不向往的。
偏偏眼前这姑娘,讲故事水平极差,什么细节都没有,招式、手法更是讲得一团糟。
陈思凝心里和猫挠似得,特别想问这问哪儿,可嘴被堵着问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离楚楚,把关键情节都给跳了过去,那感觉还不如把她打晕算了。
陈思凝后方的山坡上,许不令和钟离玖玖在僻静小树林里放哨。
许不令站在一棵大树后,瞧见陈思凝难受的模样,勾起嘴角笑了下。
钟离玖玖背靠大树,腿搭在许不令胳膊上,被捂着嘴同样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泪汪汪的眸子望着许不令,如同被逼到墙角的奶猫儿,可怜又委屈地瞄着乱来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