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决这个尴尬的局面,甲子之间朝廷在陈仓至长安之间修了三道关隘,后面还有天王关和兴平关,说是怕北齐余孽反扑,实际上瞎子都知道是在防着肃王。
千阳关对肃王来说是一块飞地,驻扎在陈仓一代的是大玥西军,从陈仓至长安三道关隘陈兵二十万,主帅是‘伐北大将军’郭忠显,刘家的兵马也汇聚其中。
烈日炎炎之下,太尉刘平阳的长子刘长安,身披铠甲快步跑上镇虎关的城头,脸色略显紧张,来到龙旗之下,抬手沉声道:
“郭将军,肃王近日在秦州练兵,以末将看来苗头不对,还请将军莫要疏忽大意……”
郭忠显六十多岁,能坐镇大玥西军,和北齐左亲王甚至是肃王许悠交锋,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此时手按御赐金刀,目光放在北方,冷声道:
“老子在这里站了半辈子,何时疏忽大意过,需要你这小娃娃教?”
郭忠显一直都是这脾气,刘长安并未露出什么不满,上前一步:
“肃王在秦州练兵,距离千阳关不过三百里,若是……”
郭忠显目光一直放在北方:“许悠又不是傻子,莫名其妙往长安打作甚,即便破了三道关打进长安,他就二十万人也守不住关中道,儿子也在京城,疯了才这时候造反。”
刘平阳抿了抿嘴,却也不好多说,躬身道:“还请郭将军勿要疏忽大意,加强战备,即便肃王安分守己,也能当做是练兵,有百利而无一害。”
郭忠显思索了下,抬了抬手:
“知道啦,擂鼓。”
“诺!”
咚咚咚——
战鼓随后响彻镇虎关城头……
-——————
千里黄沙之上,北齐重兵云集的黑城。
左亲王姜驽站在城头上,看着眼前的巨大舆图,在沙州的位置上插了个小旗,目光装向了遥遥相望的肃州城方向:
“陈轩,你说长安会有异动,这都过去个把月,许悠一直在练兵,看这天气都快班师回营了,本王把南边的兵马调了一半过来,这么热的天气,行军热死的都有几十人,若是白跑一趟,本王非把你脑袋割下了。”
陈轩一袭文袍,站在舆图旁边,看着长安的位置:
“王爷放心,根据长安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今日那边要举行一场比武,大玥皇帝也会过去,以卑职来看,很快就会有消息,可以让大军拔营了。”
左亲王姜驽看了看黑城后方绵延无际的军营,抬了抬手:
“别让本王失望,去传令吧。”
“诺!”
陈轩躬身退下城头……
——————
而此时此刻,长安城内,依旧歌舞升平,没有半点动静。
大街小巷的百姓,拖家带口的跑到城外去看热闹,富贵人家趁着清晨太阳还不毒,提早坐上了马车去渭河畔占个好位置。
唯独好不容易从两个姑姑那里骗来脂粉钱,准备下注大赚一笔的萧庭,被锁在屋里,拍着房门哭嚎着:
“姑姑,我错了,你放我出去。今天比武肯定是唐蛟赢,你让我去看一下,看一下就回来……”
只可惜,没人搭理。
巍峨皇城之内。
朝会散去后,太极殿后方的御书房熏香缭绕。
宋暨褪去了龙袍帝冕,一袭文袍坐在榻上,手肘撑着小案,白子在指尖翻转,蹙眉思考着棋盘上的残局。
贾公公坐在棋盘对面,脸色带着谦卑笑容,看了看天色,轻声提醒:
“圣上,城外的比武的时辰快到了,仪仗御辇已经准备好,何时出宫?”
宋暨喜欢下棋,曾经还因为下棋耽误上朝的时间,被齐老匹夫骂了好几年。此时摩挲着棋子,略显扫兴:
“正值收官,容朕再想想。”
贾公公微微颔首,安静坐在棋盘前等待。
宋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残局,蹙眉沉思,直至日上三竿,才将手中棋子扣在了棋盘上:
“落子无悔,出宫。”
“诺!”
片刻后。
太极宫外,六马并驱的天子御辇出了宫门。
龙袍帝冕的宋暨坐在御辇上行过朱雀大街。
街道两旁万民俯首,朝臣车辇紧随其后,缓缓驶出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