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之刻,就如我下棺之时。
是一个雨落狂流之夜。
天上天下,都下着雨。
女人站了起来,可能是刚才摔断了脊椎的缘故,她原本姣好的体态显得有些佝偻,曾经站在山巅上的尊贵存在如今却孱弱地像是暴雨中的一条狗。
可她还是绷直了自己的身躯,嶙峋残破的骨翼从她背后爆开的血花中盛放,黄金瞳中的火焰冲天燃起像是要焚尽所看见的世间一切。
她是龙类,在蝼蚁前,就算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有一分骄傲支持着她不像这些卑劣的窃火者弯腰。
可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痛打落水狗的心狠之人。
尽管聚光灯将场内的一切都照得丝毫毕现,可现场依旧没人能看清那位执行部的王牌是怎么移动的,什么时候移动的。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像影子,所以又显得很轻,轻得就像是女人嘴里呼出的白雾,不知是烟丝还是水气融在了暴雨夜里。
刀锋横落在女人的右额上,那是一记蓄力已久的横切,足有手腕粗细的“刀刃”切在了她的脑袋上,整个人就像填满沙子的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撞破了工厂的墙壁滚落在雨水中。
聚光灯转瞬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她起身狂怒地发出吼叫,三代种足以激发的精神领域像是气爆一样冲击而出,包围圈的所有专员都看清了那圆形的波纹扰动着雨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每一个被领域扩张影响到的专员都如鲠在喉一般绷紧了面皮,‘a’级混血种心跳速度难以控制的加速了起来,‘a’级以下的专员胸腔则是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膨胀,往日脱口而出的言灵此时如乌云密卷盘踞在大脑内浑浊不清,就连开口顺畅的说话都做不到了。
足以见得在纯血龙类面前,混血种自傲的血统和力量都如蝼蚁般渺小!
然而在场唯独有一个人不受任何影响,他冲刺,跳起,头顶乌云上闪耀过苍白的雷霆,手中炼金武器仿佛带着落雷的爆响落下,一刀将龙类砸飞进了不远处的墨绿色集装箱内,领域的压制里骤然缩小,无数专员如蒙大赦一般瀑汗中剧烈喘息。
血统的差距瞬间就出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在真正的混血种与龙族的战场上,只有毫无异议的精英、王牌才能驰骋挥刀的缘故!
一定的力量,带来一定的权力。
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权力!
在绝对的力量下,就算是龙王,他都能狮子一般暴跳而起咬断它的喉管渴饮鲜血!
闷雷和暴雨中响起了低沉压抑的风声,聚光灯的光柱骤然向上打在了半空中,一个数十吨重的墨绿色集装箱在夜色的掩盖中呼啸砸向了光源这边!
就在临时的战场调控员即将爆吼分散之时,撕破空气的尖啸在半空中闪过,整个集装箱破碎成片洒落了地面,浮在半空中的林年踩在大块的集装箱残骸上借力冲向了周身已然被水流缠绕的龙类!
言灵·涡。
数道透明的鞭子挥向了林年,然而却落空了,足以搅碎钢铁的水流撞击在一起弹射出无数水花,双翼震动试图后撤龙类的当头被一棍砸下,刀刃如棍的炼金武器径直将她轰在了地面中砸得深陷了下去,紧随其后的是狂风骤雨的斩击、棒打,每一次的攻击都像是雨中的鬼魂,难以触摸,力量却犹如万钧崩塌,开山裂石!
每一个观战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住这千载难逢的一刻,将这难以置信的厮杀印在脑海中,在百年过后垂垂老矣之时闭眼还能再见到今日这幅场景!
无法捕捉!
无法进攻!
没有还手之力!
龙类每一次的受伤都是足以致命的巨大豁口,不刻前汲取来的鲜血尽数飞洒在了暴雨中被冲刷进了排水道里。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屠杀,然而在场没有任何人对那衣衫单薄的女人抱有分毫怜悯之心,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冰冷无情的肃杀!
整整长达三分钟的残虐,她的皮膜被割开了,又愈合了,然后又被割开,雨水滴入伤口里和着鲜血奔涌在血管中稀释着她的力量。
她想要还击,但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每一次重锤都仿佛在棒头喝斥她,告诉她时代变了,世界变了,现在已经不是龙类的天下了!
残忍,无情,但又被一刀、一剑述之于事实。
她震声嘶吼,领域骤然收缩之后再扩张到极致,上位的水系言灵开始咏唱,以她为中心,天地之间的雨水骤然停滞悬浮在空中,造成了一种错落的美感。
然而,在这唯美一幕中,另一个言灵比她快而又快的抢先咏唱完毕了,万千雨滴悬浮之中,男孩黄金瞳中的杀意钉在了她的身上!
言灵·刹那,七阶,128倍神速增益。
断臂!
斩首!
腰斩!
裂腿!
切翼!
四道斩击同一瞬挥出,这一刻,刹那芳华,刀光如泼出的白色雷电一般撕过女人的肢体!
片刻,暴雷终响。
林年错身而过,雨水泼洒在他的身上分流而下,在他身后的龙类动作维持在最后的振翅上。
领域崩溃之时,雨点落在了她的眉心带走了一抹鲜红,从而打破了临界的平衡,在血崩与暴雨中她断裂成残骸摔落地上,黑色的骨翼摔落地面被雨水黏在了地上沾染着稀薄的血红。
海洋与水之王仆役,三代种龙类,讨伐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