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王府二爷,中军营主将安二将军也不干了,拍着桌子站起来道:“你们仨都是得了便宜的,偏还是你们仨声音最大,怎么的,得了甜头知道香了是吧?和着要是战起,靠你们仨就行了呗,我们中军营就站原地干看着?”
……
大帐中吵吵嚷嚷,张家老祖、道云、道齐坐在偏厅里,忍不住都耸起了眉毛苦笑,袁医正一脸讪讪低声解释道:“都是粗人,粗人,叫几位见笑了,见笑了。”
秦念西一脸无奈,看着正堂上吵得面红耳赤的诸将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真是看见有肉恨不得人人伸一筷子,可这块肉,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这别开生面的吵架大会,果真让人长了见识,原来这一群武力超群的武将们吵起架来,一点都不输给街头泼妇吵架,吵红了眼,几百辈儿的祖宗都互相被问候过了,就不知道哪一辈儿,还携手上过战场。
关键是,还就是不敢动手,被唾沫星子溅了满脸,也只敢抄了袖子擦干净,然后继续喷回去,果然是大型唾面自干现场……
隔了个斜对角,秦念西瞧着虽然坐在个角上,依旧没能幸免被唾沫星子淹了的六皇子,一脸的瞠目结舌不敢置信不知所措,可那位王爷就安安稳稳高坐堂上案后,双手撑在大案边缘,饶有兴致看着底下的口水大战。
直吵了小半个时辰,秦念西自觉脑子已经开始嗡嗡作响,安北王才叫了上茶,这果然也是一景,众将见到那一溜儿的茶盘上摆着的茶杯,都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大帐里迅速安静了下来,各自端了茶盏坐下开始喝茶。
安北王面色如常,笑眯眯道:“你们吵了这么久,也吵累了,可这事儿主事的是几位大夫,咱们是不是该听听他们怎么说。”
这句话秦念西听了半截儿就转头看向张家老祖,张家老祖似乎早有所料,只是微微笑了笑,秦念西便感觉到那边一堆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到这里。
秦念西先是看了道云一眼,再看向道齐,二人皆是无动于衷,秦念西只得又冲自家老祖宗看了一眼,张家老祖却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万般无奈之下,秦念西只得站了起来,往正厅走了几步,行了福礼,再朗声道:“小女子君山女医馆医女,这洗筋伐髓术,原是我们医女馆,为了治疗一个弱症孩童,想出的法子,后来演化成了如今的模样。”
“从这一点,诸位将军应该不难想象,实际上,此法用在尚未开始发育的孩童身上,效果才能最大化。先前我们迫不得已,在成年男子身上施术,只能打破眼前的桎梏,但人在成年之后,实际上都是天姿有限的,无论花费多大代价,实际上都是不太合算的。”
“君山女医馆在广南府,率先便是从小童开始施术的,我们往北地来前得到过反馈,目前效果都是很不错的,体弱补强,无病强身。所以,从我们医家的角度建议,广南府所用之法,才是根本。”
秦念西行过礼,正要退下,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脸汉子起身抱拳道:“这位姑……医女,敢问广南小童施术之后,都见了什么效果?”
秦念西只得停住脚步,朗声答道:“君山女医馆在君仙山万寿观,替观中童儿施术后,普遍从往常年长二到三寸增长为每年四寸,年十二左右的少年,大约能一年拔高近尺,且人人身强体壮,几无患病。”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极限,但起码能较自身原始高度,拔高五寸左右。这只是看得见的数目字,看不见的还有许多,比如精神极佳,少数孩童几乎能过目不忘,大多数耳聪目明,记性变好,无论练武还是读书,悟性都比从前好上不少。”
秦念西说完这些,干脆也没有再动,倒是还真有个将军站了起来道:“这位医女,你说的这些,实际上都是眼前看不到的,就是跟个饼一般,咱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你们就帮这些已经是军中精锐的将士,更进一步,岂不是更好。”
秦念西无奈摇头淡笑道:“将军可能有所不知,如今这大军之中,花费在已经施术的这不到二十人身上的银钱,几乎和去年冬天,医治这满营将士顽疾所用药钱持平,其中有两味药,根本还是有价无市,便是我君山药行,一年也得不了那许多。”
“但每一位成人所破费的银钱,大概可以用在二十余小童身上,关键是,小童们所用药材,药量可以降到极低,大可缓解无药可用的局面。”
满帐将军皆看着眼前这位医女侃侃而谈,目光坚定,神态自若,简单几句,便把晦涩难懂的医理大体说了个清楚明白,再从效果和药材、银钱上阐释得令人不得不信服。
安北王端坐在大案之后,也无人敢无端生事,一时便没有了声音,秦念西这才行过礼,缓缓退回了偏厅。
“诸位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安北王含笑问道。
中军营主将安二将军起身抱拳道:“王爷恕罪,既是无法在全安北军推而广之,又为何要召集我等商讨此事?”
安北王指了指大案一角上那摞得厚厚的折子道:“诸将都上了折子,本王总要给个说法吧。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也不是完全不再在营中采用此法,只是想让诸位了解其中的珍贵和不易,让这法子的效用达到极致,一会儿可以让鹰骑军介绍介绍经验,明日可以再看看鹰骑军的演练,若是诸位也能把人用到这个地步,本王觉着,这就可以一试。”
“最后一样,诸位将军都知道,若是兵源再好些,铁军再多些,咱们是不是能优化目前大军靠人海战术的现状,优中选优,练成精练的队伍。这一点,就真得从娃娃身上抓起了,这个也得有个章程。这两样,这几日,诸位将军都多看多听多想。”
“诸位,时不我待啊,这些大医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我们北地,错过了可就真是可惜了!”
安北王最后这几句,说得帐中诸将军开始议论纷纷,张家老祖却带着秦念西几人,悄无声息从大帐中出来,往医帐那边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