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我扯出一个笑来:“柔妃娘娘?”
柔妃盈盈一拜:“今日来找公主,是有要事相商,”她顿了顿,低声道:“公主可知,羌国对牡州用兵一事?”
令之前脚密信刚到,柔妃后脚就过来报信,这可真是……我惊讶道:“竟有此事?”
“柔雨虽为羌国公主,此事却半点做不得主……我父皇也并非出自本意……”她眼中水光一闪而过,“我初来盛京时蒙江将军所救,一直铭记在心。此番特来提醒公主,宫廷险恶,饮食起居务必小心。”
看着柔雨袅袅婷婷地离去,我止不住冷笑。并非出自本意……
羌国早便归顺玺朝,既不是出自本意,那是谁的意?
“公主,昨日我已派人接触江家旧部。就算主子被羌国绊住,万一皇上……公主也有时间……”
我看着手中的香囊,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福”,底下打了个吉祥结,软绡银纹的锦绣已被磨得有些旧了,显然是被经常摩挲。我径自打断桃喜:“让你寻的温寒有消息了吗?”
“温寒行踪飘忽不定,不过他一路行医,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公主放心,前日在京城发现他的踪迹,找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时间,时间……可我已经没有时间!”我心浮气躁地站起来,心乱如麻,衣袖带翻了桌上的冷茶,散发出苦涩的味道。
“公主!”桃喜重重地叹气,“事到如今,公主还是一心想找到温寒医治他?他在公主面前自导自演一出刺杀的好戏,背后却又命羌国进犯牡州,公主当真不知他想要如何吗?一旦动手,主子无法赶来支援,仅凭江家旧部与一万兵力,如何与京城五万虎贲军抗衡?当年他将公主逐出京城,公主就早该明白,皇权面前哪容得半点真情!”
“放肆!”眼前浮现出他冷漠的背影,我浑身都在发抖,“本宫的事何时由得你置喙!”
清冷的檀香将我缠绕,我却感觉胸前血气翻涌。眼前一阵发黑,倒地前听见桃喜的惊呼,恍惚中却又响起一声轻而又轻的呢喃:“慕慕……”
慕慕……
“千慕,走吧!”头顶响起令之嘶哑的声音。
“金泽!”我跪在雨地里,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令之为我撑的伞上,几乎快要淹没我的声音,“让我见父皇!让我见父皇最后一面!”眼泪混着冰冷的雨水呛了我一口,我崩溃地大哭:“为什么赶我走?我做错了什么!”
令之把袍子脱下来披到我身上,把我裹到怀里:“你没有错,千慕,不怕,牡州有我陪你去。我保护你,千慕……”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耳边的声音都渐渐离我远去,连伞也挡不住的瓢泼大雨砸在身上,像是在我体内点火。有人狠狠地抱住我,冰凉的嘴唇贴上我的额头,疼得我恨不得打滚。我抓住那人的衣服,混乱地问着:“我做错了什么?那夜在莲池跳舞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要拉拢迩国使者……我没有……”
那人抱着我飞快地跑着,温热的水滴掉在我脸上。他的胸腔剧烈震动,仿佛在说些什么,可我脑中全是嗡嗡的耳鸣。我被安放在一个温暖干燥的榻上,有人上来为我诊脉。脑海中一幕幕场景搅成一团乱麻:父皇病重……迩国使者求见……父皇降旨为我赐婚……最后定格在金泽冷漠的背影:“长公主深夜莲池跳迩国的求凰舞,是要跳给谁看?父皇病重,皇姐此时与迩国使臣不清不楚,意欲何为?”
“我没有跳……不是我……”我头痛欲裂,耳边模模糊糊传来一声痛苦压抑至极的叹息,这声音里的痛苦让我也仿佛感同身受,痛苦得肝肠寸断。
“慕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