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想的真复杂,不是所有的骨折病人都能用这个方法,粉碎性骨折不能用,得先去医院拍片子,人家大夫看看,能敷药治疗才给你乎药呢,不能敷药就让你去医院做手术,这个药是人家祖传的,听老婶说,他们去的时候一屋子人都等着敷药呢。”
“你回头让老婶把大夫的电话记下来,以后遇到谁发生骨折,把电话给他,又省钱,还少受罪,咱也是做好事。”“妈,您可真逗,盼点好事。”“你这孩子,这叫闲了制忙了用。”“行,回头和老婶要个电话号码,老婶说那大夫姓什么来着?哦,姓樊。”
“妈,我先把老叔敷药的钱送过去,这个钱咱得给拿。”金凤收敛了笑容,是呀,虽然比预想的要省好多钱,六千块钱,是她几个月的工资呀,没办法,出了事就得先即事办,钱以后慢慢再攒。
母亲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是,把钱给人家送过去。你爸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事,宁可自己吃点亏,也别让人家说出话来,不是这样,妈才不让你在这个家受这罪呢,儿子都没了,儿媳妇还得在这守着,伺候俩老的,真要老得有钱也行。”
“一分钱没有,东拆西借,这过得叫什么日子。”没等母亲说完,金凤把她要说的后半句话说了,母亲白了她一眼,娘俩相视一笑。是呀,母亲的这些话,说了很多遍,金凤都背下来了,她也是心疼自己呀。
人不能一辈子总倒霉,得有转运的时候,等将来有了钱,一定好好孝顺母亲。她拿着钱,又买了些营养品,给老叔送过去。刚进大门,就听到屋里有人说话:“我这紧往家赶,怕您舍不得花钱,没误了您还是不听我的,在医院治多踏实,那敷药要是管用还要医院干嘛。”
听着说话,好像是王叔的儿子回来了,听说他在外地工作,离家六百多里地,他媳妇是那边的,在老丈人家住,他老丈人就一个闺女,结婚的时候,老叔就给拿了一万块钱,本来老叔从心里不愿意,儿子去女方家落户,他也就这一个孩子。
金凤站在门口喊了两声“老婶”。屋里人不说话了,老婶出来,招呼着她进了屋。客厅里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三十多岁,一看就知道是老叔儿子,爷俩长得挺像,金凤是第一次和他见面,年轻男子也不认识她,礼貌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儿子,在外面上班,刚到家,军刚,这是你嫂子,军伟哥家的。”老婶介绍着。年轻人听说眼前的中年妇女是军伟家嫂子,脸上的笑纹一扫而光。用冷冰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金凤,鼻子眼里“哼”了一声,扭过脸,不说话了。
看他这幅模样,金凤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虽然你爸是因为我家的事受的伤,可这是意外,谁也不愿意发生,再说你爸是村里的大寮,给户里操持红白事多少年了,哪地方有危险,难道他不知道吗?这就是该着出事,谁也别埋怨。
金凤虽然心里不满,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尴尬的笑了笑,掏出钱,塞给老婶。“你看你,我说不让你花钱,那我就拿着了。”老婶接过钱,瞟了一眼儿子,意思是说,人家这不给送钱来了,你就别耷拉着脸了。
老叔的儿子还是不说话,就跟没看见金凤似的。金凤本想进屋看看老叔,心想,算了吧,冲着谁呀,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面都没有,别说还是一家一户,就是一个村老乡亲,也不该这样,别看我是个女人,你要是遇到我这事,办的还不如我呢。
安慰了老婶几句,金凤告辞出来,“等一下,他嫂子,这东西你拿回去,我大嫂子也刚出院,这些营养品给她吃吧,你老叔离不开人,我也没时间去看她。”老婶拿着东西,追了出来。
“留着给老叔吃吧,我家里有,给我婆婆买了。”“不行,你要是不拿,我还得亲自跑一趟,看看大嫂子,你老叔离不开人,你这不是成心罚我吗。”老婶执意让她把东西拿回去,金凤也不好推脱了,又客气了几句,回家了,老叔儿子始终也没出来。
“你看你这孩子,好坏心里分,大面上总得过得去,人家给送钱来了,你还耷拉着脸,说出去显着咱家人不懂事,我为甚么刚才让她把东西拿走,她婆婆也刚出院,她拿着东西来看你爸,你还得去看你大娘,一家不省两家费,来回传乎有什么用。”
“我爸是因为他们家的事受的伤,她应该的,买点东西就算完了,这已经顾着面子呢,要是外人,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都得跟她要,不给就打官司,到法院也得这么判。”军刚气哼哼的说,一副蛮有理的样子。
“你们年轻人呢,大学真没白上,这打官司告状还挺在行,什么都懂,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官司打赢了,她一个寡妇娘们,就是没钱,你拿她有什么办法,再者说了,那法院是你们家开的,你说你的理,人家有人家的理,官司也不一定能赢。”
“妈,这可不像您做事的风格,您经常跟我说,得理不让人,据理力争,这满有理的事,您怎么愿意自己吃亏呢?”军刚眉头微蹙,觉得她妈好像变了一个人。
“儿子,老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军伟媳妇,不想给他公公办事,火化完了,弄个骨灰盒一埋得了,是你爸撺掇着,让她借钱办事,咱这关上门说,你爸在这里不是能捞点好处嘛,这家有事也找,那家有事也叫,谁一年到头白耽误这功夫。”
“赶明腿好了,谁家有事也不去,现在不像过去,农民半年闲,人人都在拼命挣钱,就算我爸从这里捞点好处,也是理所应当的。”军刚满不在乎地说道。“话是这么说,一个村的老乡亲可不这么想,人家说了,谁们家老死人,帮着操持操持事,还要钱!”
军刚妈妈停了停,神秘地说:“儿子,你爸摔腿这事,他早有预感,出事的头两天,他做了一个梦,似明似白的。”“什么梦?”军刚惊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