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长史还和你说什么了?”
“封长史说他们平时不在长安城,让小的帮忙留意下相府动静。”
周铁马哆嗦着说道,整个人都快贴到地上,他可是全按着那位封长史的交代老实说了,眼下就看这位封长史猜的准不准了。
李林甫看着被吓得抖如筛糠的周铁马,倒是没想到这区区的门客此时的畏惧有七分是演出来的,他也没急着说话,只是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再与他五十贯。”
“是,主人。”
当周铁马看着扔在自己面前的钱袋时,内心里五味陈杂,那位封长史居然将李林甫的心思猜了个大概,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为多拿这五十贯而沾沾自喜,可是当他匍匐着捡起钱袋时,想起昨晚沈郎君和封长史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想当狗,他的腰是直的。
“多谢主人。”
周铁马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低着头,即便是李林甫也没有发觉这个军汉出身的门客此时的异样,只是以一种淡漠的语气吩咐道,“你继续交好沈郎君和封长史就是,他们若是询问你什么,回来后自向某禀报,其余照常便是。”
“喏!”
周铁马膝行而退,直到他离去,管事方自朝自家主人问道,“主人,不过是个区区军汉,怎么值当……”
“沈郎心思,不能以常理猜度,他的身边,得安排人盯着,不然我不放心,这周铁马可有家室妻儿,若有的话想法接到长安来。”
“知道了,主人。”
管事点了点头,似周铁马这等贪财的无赖军汉,有钱便是爷娘,不将他的家人控制起来,怕是难以拿捏得死他。
……
宜春院外,沈光从马上下来时,神色如常地和出迎的公孙大娘打了招呼,他的教学课已经上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无非是帮公孙大娘那些弟子们组团。
梨园也好、宜春院也罢,虽说在这平康坊里是平民百姓眼中头一等的富贵风流之地,可是里面的乐工伎人说穿了还是以声色娱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毕竟这天下能有几个李龟年和公孙大娘。
纵然那些伎人不是掩门卖笑的娼户,可真遇到那些权贵官宦,又有几个人能守得住自身的清白,所谓卖艺不卖身不过是聊以**的说法罢了。
公孙大娘之所以看重沈光,不但是因为这位安西沈郎在音律上的成就仿如天人,更是因为他在这位沈郎身上看不到半点对于她们这些乐伎的轻慢,甚至于她能感觉到在这位沈郎眼里,哪怕是圣人贵妃和她们在人格上也是平等的。
“沈郎来得正好,阿离她们可是等得心焦!”
看着满脸笑意的公孙大娘,沈光身旁的王蕴秀和白阿俏亦是兴奋不已,自家这位沈郎前几日可是和这位公孙大娘谈了些颇有意思的事情,她们亦是参与其中,对于所谓的“组团出道”很是期待。
宜春院北院内,除了公孙大娘亲自挑选的弟子外,挤满了这些时日跟着旁听过沈光课程的歌伎舞姬以及来自梨园的宫人和乐师。
谁都知道沈师再过三天便不会再来宜春院授课,而这三天就是她们最后的机会,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就看她们能不能被沈师选中。
人群里,雷海青怀抱琵琶,同样亦是满脸期待,他是是梨园的后起之秀,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仅次于成名已久的马仙期和贺怀智,他虽是宫中乐师,但是性情豪爽,向往自由,而这次对他来说便是得脱樊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