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心有所感,果然,道玄真人随后开口,问的便是南疆兽神之事!
在玉清殿上,道玄真人可以不予计较,甚至为他遮掩,可这并不代表封亦可以完全无视他。封亦其实也并没有隐瞒之意,甚至他还担忧道玄真人不明内情,从而生出轻视之心。
所以他将与兽神相关的隐秘消息,措辞之后一一道出。
那诸般匪夷所思的远古辛秘,将一众自诩见多识广的青云首座,也听得瞠目结舌。由来寡言少语、冷漠如冰的小竹峰水月,此刻情不自禁动容开口:“世间居然曾经有过这样的奇女子!”
曾叔常老成持重,反驳道:“哼,若非那巫女玲珑傲慢无端、肆意妄为,也不至于闹出这般一场浩劫——呃,好吧,我不说了就是!”
水月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她也不知为何要如此,大概是头一次知晓,曾经有过这样一位才绝千古的奇女子,又因为自己的失措而下场凄然,因而有了莫名的同理之心,以至于心生触动与感慨吧。
田不易却敏锐地注意到另一处,神情复杂地道:“又是‘长生之术’!”
他也不知是否世间惊才绝艳者,最后都会痴迷于此。因为求长生,天音寺那智慧如海、慈悲为怀的神僧堕入魔道,犯下血案;眼下兽妖祸乱天下,居然根源也是因为上古一位大能,求长生而不得遗留的祸患!
“封亦,”道玄目光如炬,忽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晓兽神之事?”
田不易心中一惊,忙从旁出言道:“师兄,此事——”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道玄平静的眼神止住。道玄虽说平日很少在门人弟子面前露面,可田不易却深知道玄威势,故迟疑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
只是眼神略微担忧地转向封亦。
封亦自己到没觉得有何异样,点头道:“的确如此。”
道玄双眼微微收缩了一下,但也没有催促,静待下文。
封亦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取出了自己那柄仙剑“天烽”。“天烽”一出,淡淡炎力散发,映照得静室光晕微红,众人都敏锐地感知到静室温度的上升。当然,以在场诸位的修为,那点温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田不易知道封亦炼制仙剑的事,见他取出“天烽”,因为自己以前所使“赤芒”之故,顿生好奇:“这便是你新炼制的那柄剑?给我看看——”
封亦颔首递过去。
田不易将仙剑握在手里,立刻感觉到隐隐的排斥之意,大为惊讶。法宝生灵,可是九天神兵的特征!当即法力运转,压住那法宝排斥反抗的灵性,生生激发仙剑内蕴之威,但见赤红光芒自剑刃亮起,静室中的温度以极快地速度提升。
“这把剑不错!没想到闫正会当真炼制出九天神兵的仙剑来,可算得其所愿,咱们青云要以他为铸剑第一了——咦?”
田不易也是爱剑之人。
他正夸奖时,蓦地觉察到“天烽”隐藏的玄虚,当即眼眸中神光一亮,明明矮胖身躯竟气势勃发,显出与他外貌极为不符的宗师气度。阵阵法力激荡,那赤红闪亮的剑刃之上,蓦地浮现出一个金赤闪亮的玄奥符文。
田不易惊诧万分,胖脸上显露不可思议之色:“符箓加持!闫正会他居然成功了么?”
当即见猎心喜,法力再运,澎湃如涛的法力强行灌注进入仙剑之中,金赤玄奥符文之下,第二个符文闪烁不定,似又要显形而成。霎时间,无可比拟的炎力沛然勃发,众人感受着那急速上升的温度齐齐一惊,随即便见周遭静室的布置陈列竟立刻显出焦糊之状!
“田师弟!”
道玄一声大喝,将田不易从试探法宝之中惊醒。
他立刻注意到静室的变故,法力一收,忙不迭将那仙剑丢给封亦,有些心虚地露出赧颜之态。
道玄也没想到田不易如此冒失,一个不注意,居然差点把他的房间都给点燃了!不过此时也不是责备他的时候,道玄目光在那柄仙剑上停留了一瞬,点头夸了句:“是柄好剑。”接着转向封亦:“你接着说吧。”
封亦道:“师伯,我为求炼制此剑的‘离火之精’,往南疆去了一回。”接着他将那次南疆之行,整理措辞过后,有所保留地道出,一直说到深入十万大山,在那古窟寻得“南明离火”,从而萃取“离火之精”。
最后叹道:“我原以为那只是个传言,但谨慎起见,也从那不人不鬼的巫妖手上夺取了一件圣物。没成想天意难违,终究还是让那兽神复生,掀起这场劫难!”
众人这才知晓缘由。
道玄听完,也没有怀疑。毕竟封亦虽说大意受骗,但换做是他们,也不会因为一个传言便太过上心。何况封亦谨慎中还做了不少预防,譬如此次及时的觉察兽妖之祸,已然算得上细致妥当。
问明了缘由,道玄自也不会苛责。
不过事到临头,道玄又问了一个让在场数人震惊的话:“封亦,你在殿上一直主张将兽妖引到青云山决战,不止是因为兽妖来势汹汹、数目众多吧?——你是担忧对付不了那天地戾气转生的‘兽神’,是么?”
封亦苦笑道:“师伯,别的我也无法明证,单指一点,您看云谷主连脸面也不顾,早早地带了门人来青云山,也可知晓一二了。”
道玄回想今日大殿上,那云易岚奇怪的表现,顿时皱了眉头。
田不易跟着反应过来,对封亦此举背后未尽之言大为震骇:“你的意思,难道那‘兽神’必须得用最后的手段才能对付?”
封亦颔首默认。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尽皆骇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