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她十六岁那年,那时候叶桑书包里装着满满的情书,女孩子对这种东西总是既好奇又害羞的,她当时还没打开就被抓了个正着。
想看都没机会,沈初尘瞧见了随意捏了一张信封出来,先是嗤笑了一声,懒懒开腔,“玩的还挺花。”
他随意扫了一眼,就给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时候沈初尘就告诉过她。
这个世界上,没人值得她奋不顾身的去爱。
爱别人之前,得先学会爱自己。
叶桑听得懵懵懂懂,那时候只是扬着小脸,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书包,气得差点拧成麻花。
她那时候没办法理解父亲的话。
然而现在却懂了。
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本有些湿漉漉有些眼圈泛红,明明要哭出来了,却又将泪给憋了回去。
抬着双眼睛,泪汪汪看着他。
段靳衍被她看得心脏微微一紧,移开视线,莫名觉得周围空气闷的很。
他想抽烟,又想起来了她不喜欢,于是扭过头,淡淡开腔,“别这么看着我。”
“我只是没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而已。”
她喜欢的人什么样子?
至少不会像他这样。
段靳衍性格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平时相处的时候总是笑意淡淡,他的傲气并不明显,敛在骨子里,说话毫不客气,但有时候又异常的安静。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叶桑觉得他性格多多少少有些阴晴不定,高兴的时候能屈能伸,打骂都毫不在意,甚至一副笑吟吟好脾气的模样,不高兴的时候,他给过谁面子?
两句话就能把对方得罪个彻底。
说起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惹他生气了,没被他骂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桑缩了缩脖子,低头蹲在了墙角,默默咬了咬唇角,问了一个她比较好奇的问题,“那,陆戚哥哥那些黑料是你搞出来的吗?”
“他又不是能得罪人的性格……”
老实说,段靳衍是个小心眼报复心强的男人,保不齐是他心里阴暗,看不惯陆戚呢。
女孩声音抖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来问他,与其说是问,在段靳衍听上去更像是质问,他眉眼情绪忽淡,低笑着转过身来瞧着她,目光掠过她眉眼,一寸寸宛如凌迟般,慢悠悠,让人举棋不定。
叶桑指尖微微颤了一下,被他搞得心慌。
他笑了笑,吐字清晰地道:“你怀疑我?”
叶桑:“不是怀疑。”
“主要是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小姑娘一本正经,柔软的长发束了起来,垂着身前,两个小鹿角别在发间,一摇一晃时像是灵动柔软的梅花鹿,眼眸圆圆软哒哒的,段靳衍被她看得心微微颤了一下,抿着唇角,恼意奇怪消散了大半。
男人微微倾身,指尖捏住她小巧的下颚,原本燥热的情绪忽地冷了下来,他不知道想起点什么,那双狭长的瑞凤眼眯了眯,笑得古怪,“我现在在你眼里,就连陆戚这种聊过没几句话的人都比不上了?”
她被捏的有些疼,去拍他,“松手啊。”
犯什么病呢。
段靳衍没松,他殷红地唇角微微扯着,语气忽地转凉,幽幽问了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问的突然,叶桑愣怔了几秒,瞳仁定定看了段靳衍几秒,被问到喜欢的人时,她脑海中下意识浮现的竟然是眼前人的模样。
小姑娘盯着他,迟疑了一会,老老实实回答,“陆戚那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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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那种温文尔雅的少年,笑一笑,灿若骄阳,仿佛能温暖整个岁月。
爱慕并不等同于爱情。
她对段靳衍只是因为外表产生的喜欢,做不得数的。
段靳衍闻言,也轻轻笑了一下眼眸幽深漆黑,唇角提起,漂亮地瞳仁里笑意全无。
他微微低低抽了口气,呼吸之间肺部被撕裂般的疼,偏偏男人那懒懒散散的姿态变都没变,他毫无血色的脸庞微微抬起,带着病态的美。
段靳衍瞳仁漆黑,笑意盈盈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那我能替你死,他能么?”
“……”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叶桑微微呆住,“你在说什么……”
什么死不死的。
女孩看上去被吓懵了,说话都小到近乎无声,段靳衍只是笑吟吟朝着她眨了眨眼,语气浅淡,“没什么。”
“我怎么可能替你死呢。”
他扭过头,轻声一笑,“我这么惜命的一个人……”
叶桑被他在奇怪的态度弄得微微拧了拧眉,段靳衍说话从不无的放矢,今天这听上去莫名其妙的话,让她不多想都难。
“哦对了。”男人睇了她一眼,“明天跟我去一趟夜色。”
夜色是上流世家那些老总们常去的高档会所,消费金额平均一天下来百万起步,真就喝口水都是钱。
叶桑默默缩成了团,不明所以,“我没钱。”
她一个月的零花钱才几十万,去夜色顶多喝喝酒水,别的消费是别想了。
她爸还都是有先见之明的,怕她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消费场所,特意限了额。
段靳衍笑了笑,“不用你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