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无子嗣,早就将何春夏当亲生女儿,先前中了剑气,本是依靠父亲本能硬撑着不倒,如今心念一弱,吐出口血来,当即晕了过去。
十四月中闭眼再睁,天也变色!
风起!
黑云腾空,白昼入夜,雷光在云中隐隐闪烁。
师兄,是你吗!
十四月中手持五雷正法,双脚离地,腾空而起,双目间紫光跳动,风将他的发髻吹散,长发猎猎在空中飞舞。
“诸界神雷,听我号令。”
阵!
以闪电为笔,数道金线在天地间画出个约莫十丈长宽的阴阳双鱼图,直落而下,封住那擂台,再有人想前,必被雷光所噬。
十四月中落地,一剑刺在狂澜生眉心,狂澜生悠悠醒转,望着躺倒在地的何春夏泪流不止,十四月中依样刺了众人,一口咬在左手虎口,鲜血喷出,甩手塞在众人身上,“都滚出去!”叶殊瘫软不起,张舟粥强忍住泪,将师父背了出阵。
如此神迹,台下跪倒的人越来越多,阵中只剩一剑,一人,一木剑,一死人。
以血为墨,十四月中手中木剑不断在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晦涩符文,一道阵法立在空中,一个虚影出现在阵中,神态动作与十四月中一模一样,持剑画符。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衍万千。
几个呼吸间,已是数百道阵法虚影,将十丈空间填的满满当当。
杀!
以数百道雷光为剑,一齐向场中的长恨刺去。
长恨缓缓从何春夏心口抽离,飞上空中,地上已经没了红色,血液被其尽数吸干。
灭。
一剑挥出,天地皆白。
金色的雨落了。
阵破。
十四月中萎靡倒地,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长恨落下,缓缓用剑尖刺进他的心口,入肉一寸触及肋骨,却不能再前。
一只干枯的皱皮手握住剑身,一点点将长恨拔出,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诸界神雷,听我号令。”
定。
言达摩和齐白羽。
天生异象,两人立刻往此地赶来,千钧一发之际将十四月中救下。齐白羽胸口悬挂的天机锁微微颤抖,发出隐隐金光,如临大敌。言达摩双手紧握剑刃,金刚不坏九重境!硬生生将长恨推离十四月中,长恨只被定住一瞬,随即剑身因发怒而战抖不止,然而言达摩并不松手,纵使肉体强横,双手也被剑刃划得鲜血淋漓。一人一剑僵持不下,言达摩大吼出声,“干你他吗的!帮忙啊!”
十四月中强撑着盘腿坐起,从怀中摸出二十四长生图铺在地下,将五雷正法置于两膝之间,齐白羽立刻站到他的身后,天机锁金光大振。
“学我。”十四月中开口,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喷在二十四长生图上,双手极快结出数个手印,齐白羽依样照做,天机锁的金光散出,在天地间形成数个手印虚影。
“妖剑出世,杀戮无辜,恳请仙师助力,救我家人性命!急急如律令!”指诀打出,天机锁映出的虚影化为一团混沌,迷雾渐渐散去,现出一柄拂尘,一只大手撕裂空间出现,缓缓朝那拂尘握去。
老君?!
长恨低吟。无数剑意从剑身溢出,并不朝天空掠去,直刺言达摩!
金身不坏!言达摩闭眼,握紧剑身的双拳松开,化拳为掌,双手合十,预想中的猛烈剑势并未打在自己身上,言达摩睁眼。
长恨向后飞出,一掠千丈,化为一个黑点不见。逃了?
天地再变,所有异象一齐消散,阳光普照,好似一切如常。
十四月中再支撑不住,默默垂头,言达摩知道追赶不上,扶过十四月中,先点他穴道封住气血,再探鼻息,极为微弱,“失血过多,还有口气。”抱他起身要走,忽然手臂被十四月中紧紧握住,低头看他,眼皮已撑不开,只伸手去指齐白羽,口中喃喃,齐白羽立刻附耳去听。
“...春夏...千年寒玉...保住肉身...”
齐白羽点头,抱起地上的尸身,好轻。何春夏血被吸干,皮肤干瘪下去,一对大眼不肯闭上,突出脸颊,极为丑陋,齐白羽伸手抚她眼皮,替她闭眼,偷偷在她眼上一吻,“你怎么这么丑了,不过,我想,我会娶你为妻。”随即跟上跑开的言达摩,大声开口传音,“妖剑暂退,散去!”
台下众人,久久不散。
......
涓涓细流水,翠绿柳琴声。
何春夏睁眼,我不是死掉了吗?这是那里?往下看,自己浑身赤裸,未着寸缕,脸一红,抬手遮了私处,才好奇看向周围,空空如也。
无琴无水,无天无地一抹白。
这是要去往生吗...可是为什么不给人衣服穿...转念一想,先前见过有位女子在台上扮杜丽娘的戏服极为好看,自己还没穿过戏服呢,忽然间肩头一沉,再看自己,浅粉色绣花帔,大领对襟,下摆及膝,露出半截白裙,与那女子那日的打扮一模一样。
莫非,往生此地,心想事成?何春夏咧了嘴笑,迈前一步。
一角种树,一角喝茶,一方池子养荷花。
叶家小院。
探手迈步,手中素雪长剑刺出,速度又较先前更快!
她玩的高兴,一连舞了好几套剑招才停下,胸不闷气不喘,也不发汗。突发奇想,哈哈,如今自己的剑术,已是天下第一啦,怕是连师父也...
师父。
师父是谁?
我,我叫什么?这是那里?
我?
一个声音在脑海悠悠响起。
“李青蓝?”
李青蓝?我不是李青蓝。我是谁?
我是谁?
她呆呆望着前方,无悲无喜。
无天无地一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