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秋问道:“两日后的桃止节陛下要在兴宁宫祭祖,殿下怎么还有闲暇去看鱼龙会?”
李昭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我既然要离世绝俗,就不再跟帝宗有什么瓜葛了,虽说如今我尚未拜入道门,但终究就是近期的事,既然要出世,便出得利落一些,想必父……陛下也是这个意思。再过一月就要加元服,此后便要入青雀宫清修,错过这阵子,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徐应秋暗叹一声,李昭玄虽是皇子,但作为大庸这一代的道子,他根本勿需卷入宫廷斗争,所以比起其他皇子来说,未满十五岁的李昭玄还保留了一分孩童心性。在山上读经都静不下心的他,嘴上虽然说要离世绝俗,但心里多半是舍不得舍弃红尘的。能拜入道门圣地学道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事,但桃止节帝宗祭祖那日,这少年遥望兴宁宫里升起的烟云时,想必不会好受。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一间斗室前,斗室空间极小,室内不过有一张香案,四个黄布蒲团,和一个半人高的书架。沈青藤坐在香案旁,正在写一封密信,密信用黄纸写就,写罢后折成鹤形,那纸鹤双翼一振,便离窗飞去。
写信之时沈青藤眉头紧锁,见到斗室外的李昭玄才展颜,唤了一声“狸儿”。李昭玄请安过后,便进入斗室问道:“沈公何事心忧,是为陛下西行的事么?”
“圣人不日便到玄都,如今的玄都城里却是妖氛四起啊。”沈青藤摇头叹了一声,又收起愁容,对李昭玄微笑道:“日前你上浮玉山避事,我还赞你机灵,怎么又下山来了?如今玄都不甚太平,你身份特殊,要多加小心才是。”
“沈公放心吧,我知晓利害的。既然要拜入道门,世俗中事便与我无关了。”李狸儿坐到蒲团上,“至于沈公与徐先生有话要谈,也不必避着我。”
“你想听就听吧。”沈青藤摇头笑了笑,对徐应秋道:“今日正好有一封鹤信传来,两教圣地似乎都不愿圣人西行,佛门的理由是圣人去国西行太过危险,是弃大庸百姓于不顾,倒是派了高僧同行,但都是以去梵生国与宝狮子国交流佛法,走不到桃都山便要离开。至于道门么,理由倒显得更像样些,说是百年前桃都山震动,天现妖星,故有妖魔祸乱天下,而如今天下太平未久,陛下虽文治武功,明并日月,但贸然惊动桃都山,实非明智之举。”
徐应秋沉吟一会,看着沈青藤道:“沈公以为,陛下为何执意西行?”
沈青藤道:“圣人西行,自然有西行的道理。有人说是为了张扬国威,这说法也未尝不可,我不懂圣人确切的用意,但回观往日,圣人做的事情无一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如今不论两教用何种理由反对圣人西行,都不该勾结妖魔,甚至弑杀神灵的狠辣手段,不论圣人因何西行,你我都该为圣人扫清这些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