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一刹那怔住。
不是因为他说的是中文,而是,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却像极了司徒难!
我猛地从床上跳下来,看到有人站在门口。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我的身体忽然一阵颤栗。我向前两步,看清了他的脸,东方人的面孔,五官端正,眉头有一道不深的疤。
他和司徒难的面相相去甚远,但是身材却极其相似,只是司徒比他更瘦一点。或者是因为我正在思念司徒难,他突然闯入,我才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他的眼睛,误认为是司徒难。
我呆呆地问:“你是中国人?”
他点点头:“你在路上中暑了,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我根本没有理会他在说什么,我急迫地问到:“你有中文名字吗?”
“有,”他说,声音清朗,“我是欧阳景。”
我失望至极地垂下眼,我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摇摇头:“这里日光太强烈,经常有人中暑。你可以让阿曼达带你去买一顶帽子。”
话音刚落,一个女子从他身后探头,关切地问我:“你没事了吧?”
她的手搭在欧阳景的肩膀上,足以表明两人的亲密。她应该是印度人,皮肤比小麦色还要深一点,五官却非常漂亮。
我点点头:“你好,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阿曼达,”欧阳景笑着给我介绍,“我的未婚妻。”
“你叫阿曼达?”我问。
“是的。”她微笑。
“好巧,”我笑了笑,“我的英文名也叫阿曼达,不过都是高中上英语课时候的事情了,上大学就没再用过。”
“是吗?还真是有缘。”
再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今天阿曼达本来是准备去医院检查,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为了带我回客栈,她耽搁了行程。
“真是太抱歉。”
她笑着摇摇头:“没有关系,正好明天的话,可以让欧阳陪我一起去。”
真在帮我翻译的欧阳景听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明天我陪你去。”
他这样一笑,我却又怔住了。
他长得浓眉大眼,可是笑起来,却和司徒难像极了。我一时之间忘了该说“恭喜。”
他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还笑对我说:“我们这个月底会举行婚礼,如果陈小姐那时候还在印度的话,可以来参加。”
欧阳景和阿曼达离开后,我躺在床上,觉得思绪有些混乱。
其实我曾经幻想过许多次,要是我和司徒难有个孩子就好了,如果是这样,或许我就不会那样痛苦。
以前我和司徒难说到未来的时候,也提过,司徒难坚持要女儿,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没听人说吗?儿子像妈,要是生得是儿子,像你一样笨,连老婆都娶不到。”
我气得牙痒痒,拿枕头砸他。他笑嘻嘻地说:“不准打脸。”
司徒难出事后,我有一段时间不吃不喝,胃口全无,每天靠着注射葡萄糖维持生命。我想他想得快发疯,走路的时候、喝水的时候、听歌的时候……无论我在做什么,我脑海里都能想到他。
我父母都很担心我,在我渐渐回复之后,他们一直希望我能够走出这段阴影。
我念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和司徒难在一起,收到过男生的情书,是高年级的学长。对方不但给我写情书,还总是阴魂不散,来教室门口堵我。有一次司徒少爷难得提早来到学校,正好撞见学长在教室里对我吹口哨,司徒难猛地一角踹在教室门上,把我吓了一跳。
他面无表情地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对学长说:“滚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司徒难和人动真格地打架。我这才知道,以前我欺负司徒难,嘲笑他花孔雀,其实都是他在让我。
我问他:“我惹你,你干嘛不还手?你不是不把我当女生吗?”
“哼,”他瞟了我一眼,然后说,“懒得理你。”
我又问他:“你懒得理我,你打他干什么?”
司徒难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偏偏不说出我想要的答案,“因为他长得丑,碍着我的眼了。”
我弯着眼睛笑,“司徒难,你喜欢我就明说。”
他恼羞成怒,从脸红到脖子:“谁、谁喜欢你了!”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他小人得志,翘着二郎腿,眼睛都要望到天上去了,他跟大爷一样地开口:“许诺,你可想好了,你跟了小爷我,这辈子可就只能跟我一个人好。”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实在是太长了,他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答应过他的,所以没有办法,再接受别的人。
………
(三)
第二天,我在客栈吃早餐的时候又碰到欧阳景,他告诉了我他的印度名字,很长一串,我根本记不住。我见到他都是同他讲中文,我很喜欢他的名字,复姓欧阳,这是我除了司徒外第一次遇到复姓。
阿曼达在睡懒觉,他在这里等她起床后带她去医院检查。
过了一会儿,阿曼达也起床了,看到我后嘱咐我今天不要再到处乱跑,特别是阳光强烈的午后。然后她又给我说了许多当地的著名景点,让我可以等傍晚再去。
“你说得好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