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七斗借着眼角余光、迅速左右一瞥,便见几个兵募双目紧闭、面色呆滞,竟向自己围拢上来。他瞬间便明白了:这是怨魂附身!
日间横死的诸多游侠和虎贲卫,生前多是穷凶极恶、杀孽深重之人。今日陡然横死,心中怨怒之气不散、加上对生还的执念颇重,怨魂竟纷纷从尸身上脱离出来,依附在睡去的兵募身上。若被附得久了,兵募身上阳气便会衰弱,轻则生病、重则丧命。那时,怨魂便能借身还魂,逃脱鬼差的缉捕。
方七斗自幼修道,虽不曾仔细修习这些驱邪捉鬼的术法,但也略通一些粗浅法门。见手下兵募竟有不少被怨魂缠上、变成了行尸走肉。心中一横、便咬破舌尖,混着唾液向围上来的兵募喷去!
“噗噗噗……”被喷了一脸血沫的兵募,果然纷纷躺倒。方七斗不及多想,顺手从篝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烧的柴枝、当做火把,向其他兵三五扎堆的兵募跑去。跑得近了、果然又看到一个值夜的兵募,被几个怨魂附身的兵募扑倒,脖子被死死卡在地上,手脚还在徒劳地扑腾着。
方七斗纵身跃起,将那下手的兵募踹飞,又回头喷出几口舌尖血、将其他几个兵募制服。才拉起那剧烈咳嗽的兵募:“咬破舌尖,用血喷他们,可以救人!快!”
说完便扔下刚救起的兵募,奔向下一堆兵募……待方七斗接连救下五六个遇袭的兵募、又传授了简易驱邪之法,渠岸上的局面才稍稍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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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一堆堆虚弱的篝火,隐约可见一些兵募张口喷吐血沫,一个接一个黑影直挺挺躺倒下去。而这些兵募也自发聚在一处,慢慢向方七斗靠过来。
十息过后,倒有十来个兵募聚拢在方七斗附近。在篝火照射下、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全是横七竖八的兵募,不知现下情况如何。庆幸的是,四周再无僵硬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这场突然而至的小变故,应该是安然渡过了。
方七斗挥了挥手中火把,想要宽慰众兵募几句,陡然间竟两眼发直、死死盯住了一个方向。
其他兵募也觉察到异样,顺着方七斗盯住的方向望去,却见方才倒下的兵募们,竟又慢慢爬起身来,四肢僵硬、脚步拖沓,缓缓向这边靠近……
舌尖血并非取之不尽,此刻几人除了舌头生疼、竟再喷不出一滴血沫来……而这些被怨魂附身的兵募们,此时早已浑然不惧舌尖血的那一点威能!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方七斗心下焦躁。有心想要挥刀砍翻一两个、看看是否有效,可面对平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再看身边的十来个兵募,便也如他一般、手按刀柄,却迟迟不愿拔刀相向。
“对!还有这个!或可救急……”方七斗急中生智,竟从蹀躞带上拽下一只香囊来。
这香囊却是娘子唐娟前番回麟迹观时,虔诚求来的“平安符”,里面不但装有符纸、古钱,还装了不少朱砂。朱砂是至阳之物、最能克制邪祟,此时忽然翻出,简直如获至宝!
方七斗不由分说,并指如剑、张口唾湿。旋即,剑指探入香囊、一蘸便出,指尖已沾满了榴红色的朱砂。便在此时,一个被怨魂附身的兵募已经欺身上来,要将他扑倒。
方七斗剑指如电,一击点在了那兵募的额头上。那兵募原本木讷的表情,竟忽然变得狰狞可怖!眼睛也猛地绽开,射出浓浓恶意。然而额上的朱砂、却将他钉在了原地,无法寸进。不过一息,那额上朱砂已化作一股轻烟,消散而去。兵募双眼一翻,再度直挺挺地倒下……
一击奏效!方七斗如法炮制,很快便又点倒七八人。奈何香囊中朱砂有限,待损耗一空后,竟还有二十几个兵募,依旧如行尸走肉般、向着他们徐徐逼近!
方七斗心中不禁连天叫苦:吾命休矣!难道今日便要交代在此处么?当年若肯多学些道术、岂会有今日这般绝境?建儿、娟妹、爹娘,我方七斗好生后悔……
围在方七斗四周的十来个兵募,此刻皆瑟瑟发抖。心中的不甘与悔意,比之方七斗、怕是也只多不少。而那二十几个面色呆滞的兵募,却早已一拥而上、将他们的脖子死死掐住……
“哈哈哈!此处鬼气冲天,恰可大饱口腹!”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道突兀的声音、陡然在众人耳廓间荡起。这声音忽远忽近、半虚半实,却不知何方神圣。
而众人已感觉到,卡在脖颈间的巨力陡然一松,胸肺欲炸的痛感、在畅然的呼吸中得以舒缓。
那些被怨魂附体的兵募,则身子一僵,便又如睡去时一般、纷纷滚落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