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
就听权席深补了句:“抱我不是一样的吗?”
这里除了穆澜夫人和权席深以外,没有其他人,但是床上还躺着昏迷的儿子和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孙女,饶是如此,穆澜夫人还是恼羞了一下,拧了拧权席深的胳膊:“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权席深表情冤枉:“我怎么没个正形了?难道不是你说……”
穆澜夫人:“闭嘴。”
权席深:“……”好吧。
“早知道该早点去穗城见一见我这小孙女,增进一下感情,不然也不至于今天见了我这么怕生,都不亲近。”穆澜夫人光是这么想着,就觉得心口闷闷的。
她看了眼身边的丈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卫生间的方向,权席深自然明白,唇抿成直线没说什么。
其实多待这几分钟里,穆澜夫人的私心是想再见一见顾鸢,虽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婆婆不像婆婆,但到底也是个婆婆嘛。
还有就是她这会儿穿着棉质睡衣,考虑到以这样的形象见儿媳妇不是很好。
可是今晚她盛装打扮都没能见到,这会儿估计也没戏。
“夜凉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权席深说。
穆澜夫人点点头:“走吧,你脚下小声点,别吵醒了我小孙女。”
“知道了知道了。”权席深一边小声应道,一边放轻了脚步。
儿子不是儿子了!
在大房夫妇离开没多久,顾鸢才从卫生间出来。
也是有意避开,不然她早都出来了。
权烬还睡着,睡得很沉,只是那眉心总是皱着的,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一个梦魇里走不出来。
顾鸢伸出手去,欲给他抚平眉心:“不知道明天你醒来会怎样,希望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意识分裂吧,你还是权烬,不是迟聿。”
如果他又变成了迟聿,硬生生将权烬封住,那么一切又回到了死循环。
他会反复的离开她,不能永远的待在她身边,如果哪一天时空出现了错乱,他再来时,或许她已迟暮……
这一夜权烬做着同一个梦,反复的场景,反复的声音,以及那陷入深渊般的绝望。
早上醒来时,他还沉浸在那绝望的悲伤中回不过神来。
就在他无比伤感时,一直脚丫子踩在他脸颊上,差点把权烬的脸都踩变了形。
他:“……”
“吃鱼~吃鱼~吃鱼~吃鱼~”
“吃鱼~早上好~”
权烬扭曲的脸色铁青,准备把踩在他脸上的那只脚挥开时,听到了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喊着吃鱼。
挥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停住。
他松了口气,差一点点,还好还好。
穗穗在权烬脸上踩了一脚后,又在他的另一边脸在补一脚,然后对称了。
此情此情权烬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过,在某一天醒来后迎接他的不是未来老婆的香吻,而是闺女的一脚。
这还不算,胸口好闷是怎么回事?
视线看过去,就见小姑娘整个身体都砸在了他胸膛上。
权烬:“……”
“吃鱼~吃鱼~吃鱼~吃鱼~”
“吃鱼和吃药玩好不好~”
穗穗她在说什么?
又是吃鱼又是吃药的。
权烬撑着起身,将砸在他胸口上的小姑娘扶起来放在一边坐着,刚放下,下一秒小姑娘又拱过来,跟一条泥鳅似的在他怀里打滚。
权烬板着脸:“权穗穗!”
“昂?”
穗穗抬头望着权烬,一脸好奇。
权烬迟疑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对女儿没关心过,也是听奶奶叫她穗穗,他才知道她叫穗穗,然后就跟着这么叫了,还加了姓。
全名是什么?
权烬:“你大名大叫什么?”
这个问题穗穗懂,乖乖巧巧的回答说:“窝系吃药。”
权烬嘴角抽了抽:“吃药,呵……”
穗穗紧绷着小脸纠正:“就系吃药。”
“吃药,嗯……难听。”
吃药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那两个字?
谁起的……?
还能有谁,恐怕也只有那个女人。
权烬搓了搓被穗穗踩过的脸,这两脚下来他脸都差点变形,他去卫生间收拾了一番顺便换了身衣裳,再出来时就看到穗穗站在卫生间门外仰头看着他。
权烬问:“等我?”
穗穗乖乖点头。
“饿了吗?”权烬问。
穗穗又摇头。
权烬弯腰将穗穗抱起来,抱在怀里掂了掂:“这么轻,知道自己多重吗?”
穗穗说:“不重哦,妈妈说不重。”
权烬咧嘴笑,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一个软团子,关键是这个软团子还是自己女儿,心情别提多好,连醒来被踩脸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走,去洗脸。”
他把穗穗抱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足够宽敞。
权烬把穗穗放在洗手台旁边那个圆形的石台上,石台放了绒毯,坐着不会冷。
他不会照顾小孩,只能按照大致的来。
大致也就是洗脸刷牙那几样,他从洗手台上边的柜子里拿了新的毛巾,打湿了拧干,给穗穗洗脸。
他动作手法不太讲究,洗得穗穗哇哇叫:“看不见啦,看不见啦,窝看不见啦。”
权烬哄着:“等会洗完就能看见了。”
然后再捯饬两下,成了。
毛巾是拧干了的,只不过这么个洗脸的手法下来,穗穗的刘海被打湿完了。看着穗穗额前一缕一缕的头发,权烬没忍住发出了爆笑。
穗穗扁嘴。
权烬立马不笑了,还夸:“好看,漂亮。”
虽然两个词都是重复。
但足以表达他的夸赞之心。
女孩子哪经得住被夸漂亮,小女孩也不例外,顿时就找不着北了,笑得眼睛都盈满了一汪银河,可真是漂亮。
权烬又拿了一副新牙刷,不过是大人使用的,他出去吩咐下人送一副小孩的牙刷和牙膏来。
下人动作很快,转眼就送了来,权烬一问才得知,原来奶奶早就准备好了。
穗穗刷牙不怎么配合,满嘴泡泡叽里呱啦说不停,要么唱歌,要么说在早教中心上学的事情,还问权烬:“系不系要迟到啦?”
权烬给小姑娘擦了一下嘴巴上的泡泡:“今天不上学。”
“耶~不上学~”
“来,喝水,把嘴里的泡泡吐了。”
“啊呜……咕噜咕噜咕噜~”
“咕咕……好啦。”
权烬:“……”
就有点懵。
这……吞掉了?
“不是要吐出来吗?”给权烬都整不会了,一时间都忘了漱口水是要吐出来还是吞进去,就很神奇。
穗穗睁大了眼睛:“……哦,忘啦,你不要生气,下次不会啦。”
权烬:“……”
因为吞了漱口水这事儿,权烬唠唠叨叨的说教了许久,听得穗穗左耳进右耳出,老父亲一把辛酸泪。
扎头发也是一门手艺活儿。
权烬一点也不会。
弄了半天后怎么看都不好看,权烬自己看了都嫌弃,但穗穗不嫌弃,还一个劲夸扎的好看,顿时让权烬心里边得到了一丝丝安慰。
挣扎过后,权烬还是放弃了,给穗穗梳了梳头发,就这么披着。
穗穗一摸脑袋,扎起的头发没了,她望着权烬:“好看。”
权烬:!
老父亲虽然虽然一阵感动,但是就刚才那发型,真不能出门。
穗穗比划了几下给权烬看:“就介样,好看,特白好看。”
特别两个字没咬清楚,穗穗又重复了一遍:“特白特别特别的好看。”
权烬笑了笑:“那就下回,今儿人多。”
他怕等会出去了,别人一看到穗穗的发型就笑,这都没什么,重点是如果穗穗当众说是他弄的头发,他人都要没了。
抱着穗穗出来,权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正在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虽然目前还不合格。
仅仅只是洗脸刷牙扎头发,就让他觉得好难好麻烦。
“要找妈妈。”穗穗说。
“你不知道她住哪?”
穗穗摇头。
也是,老宅这么大,到处都是屋子里,这么小的小孩,要是没人带路,等会儿就该找孩子了。
“那行,我先把你送回去。”权烬抱着穗穗出去。
他知道那个女人就在西厢房。
正好他到现在都没见过她,不如去见一见,看看穗穗的亲生母亲到底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