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宽。”
“你说吧。”
迟聿睁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哑声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死啊……”
“不是,你只是在报复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涂宽中肯回答道。
作为一个医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一天一天濒临死亡,这对涂宽来说也是一种煎熬。相当于,他在亲自送他走。
“水很冷,你起来吧。”涂宽这才劝他起来:“别做傻事。”
迟聿僵硬的手缓缓抬起,窗户透进来的光是他求生的希望,也是他的绝望,那一节白皙的手腕干干净净,什么疤痕都没有。
他一字一句都在绝望的说:“我那天,也是这样躺在水里面,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逝,而我竟那样开心,因为我得到的是解脱,我等了十年,我终于可以看见她了……”
十年,是迟聿的秘密。
无人知道。
涂宽虽然已经知道迟聿的过往,但是在亲耳听到他详细说出他自杀那天的情景,还是不由得感到震撼。
“她的父亲因为她的母亲而自杀,她最怕再遇到像她父亲那样的人,而我就是那样的人……”
“我成为了她最不喜欢的样子。”
“我苦苦等待十年……十年后我自杀了,等一个不归人的遥遥无期将我击溃,我想去找她……”
迟聿在哭。
他的痛苦和煎熬,涂宽无法感同身受。
但涂宽能看得到迟聿的绝望。
顾鸢的父亲自杀在她母亲面前,顾鸢痛恨她母亲的同时,也愤怒与她父亲在爱情面前的卑微。
顾鸢说过,她永远都不会成为她妈妈那样冷血无情的女人,也永远不会让一个爱她的男人卑微到那样的地步。
但是……迟聿曾为顾鸢自杀过。
这也是迟聿永远不敢让顾鸢知道的秘密。
……
顾鸢回去公司后,就着急开了会。
开完会出来,顾鸢疲惫得不想再说话。陆庭楼在微信上联系了她,说晚上过来,顾鸢需要休息,便让他改天再过来。
黄家宗祠的事情,对顾氏多少有些影响。
黄家宗祠如果继续煽动不好的舆论,把矛头对准了顾氏,顾氏再强悍也确实会受到影响,所以顾鸢要赶紧处理了这件事。
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还很早,顾鸢就接到道安打来的电话,这时候才七点过,电话里传来道安焦急的声音:
“顾总,又出事了。”
顾鸢休息了一晚上,状态稍微好了些。
知道事情不会轻易平息,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让黄家尽管放马过来。
但是,接下来顾鸢听到道安的话之后,足足愣了十几秒没有反应。
道安说——
“顾总,黄家宗祠被拆了!这回是真的被拆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
让顾鸢刚清醒计划了一整天行程的脑袋,瞬间清零。
道安当然明白,顾总知道这件事之后反应肯定不会像寻常那样淡定。他今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第一反应竟然是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
道安承认,他确实在梦里梦到自己徒手拆了黄家宗祠,让他嚣张!让他无法无天!现实里无法做的事情道安就在梦里做,把那黄家宗祠拆得干干净净,让那群人哭都找不到地儿去哭。
结果醒来后,现实告诉他,黄家宗祠真的被拆了。
只是一个晚上的事情。
被拆得干干净净。
别说外人,黄家的人大概就是死也想不到吧,昨天闹了一天,结果晚上就被拆了。
顾鸢懵了许久,直到道安的声音将她拉回神。
道安说:“顾总,你猜是谁的手笔?”
“我怎么猜得到,别绕弯子了,说吧,谁干的。”顾鸢深吸一口气,慢慢下床,其实她还需要消化一下这件事。
听筒里传来道安的话:“燕京权家。”
顾鸢步伐停下来,眸子慢慢掀起,盯着一处出神。脑海里有些事是可以连起来的,但顾鸢无法确定。
“我马上来公司。”
挂了电话之后,顾鸢立马去洗漱。
她简单化了个妆拿上包出来,等不及老白赶过来,她亲自开车去了公司。
一到公司,迎面而来一个满脸阴沉的人,是文博。
他走到顾鸢面前来,怒不可遏道:“顾鸢啊顾鸢啊,你真是好大的本事,你竟敢联合权家的人拆了黄家宗祠!!”
顾鸢面无表情:“让开。”
“这件事你必须要给黄家一个交代。”文博说道。
顾鸢冷眼睨着文博:“舅舅说的这是什么话?昨天黄家宗祠和顾氏闹的时候,怎么不见舅舅出来维护顾氏?黄家到底是外人,而舅舅你呢?舅舅这莫不是吃饱了撑的胳膊肘往外拐?”
“顾鸢!!”
“舅舅注意的你态度,这里是顾氏。”顾鸢严厉的声音提醒对方。
文博也是气昏了头,今早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气得发了一个早上的脾气。本来这件事都已经十拿九稳了,哪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权家。
真是横,一晚上时间,直接将黄氏宗祠给拆了。
公司所有高层元老早已经到齐了,谁不知道这件事?大家一大早都接到了通知,第一时间赶来公司等着开会。
顾鸢在会议桌上方坐下来。
道安进来报备:“顾总,权家派人来了。”
顿时间所有人肃然危坐,因为大家都听到了道安这句话。
顾鸢深色淡淡:“请进来。”
会议还没开始,权家的人先来掺了一脚。那人是权老夫人身边的人,名叫章难。其地位是在座无人能比肩的,他的到来,话语权自然没得说。
章难这个人服过役,应该是个老兵了,威慑的气场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他。
“顾小姐,我是章难,老夫人特地派我来告知你一声,云平事件是权家和黄氏宗祠的恩怨,与顾氏集团毫无干系。”章难一字一句对顾鸢说道。
此话一出。
在座的一众高层元老,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文博更是坐不住,站起身来说道:“黄氏宗祠什么时候惹到了燕京权家?说白了你们就是滥用私权,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哼!”
冷冷的一声哼声,从章难鼻音里哼出。
众人光是听着声音都胆寒不已。
章难看着嚣张的文博,说道:“你有什么不满吗?说出来!”
文博:“……”
他有什么不满,他敢说出来吗!!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