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陶镜染提起伽萤时,周心美轻眨动的眼睛里一晃而过的算计。
手机在她的手里,是她假装不经意露出伽萤。
——如果仲爷爷现场训斥伽萤,伽萤还能有脸吗。
前有被夸赞自己,后有反面教材伽萤。那时候云泥之别将清晰明了,伽萤就是个草包花瓶!
周心美敢这么做自有相关的底气:仲爷爷的脾气最直来直去不过了,好几次为妈妈打抱不平,说过有机会见到伽萤的话,一定要好好教育她。
“美美,伽萤真在你那?”仲老先生问。
周心美虽可惜陶镜染发现伽萤的时间不巧,怎么偏偏在妈妈要提师徒的时候打断,不过对接下来的发展很期待。
她没错过仲爷爷说到伽萤时皱紧的眉头,乖巧的点头说:“嗯,萤萤在,蓝大哥也在。还有子车叔叔。”
她转动手机镜头,将周围的人都拍进去。
在仲老先生的要求下,镜头最终定格在伽萤身上。
双方隔着千里,和周心美的生日宴的大屏幕不同,仲老先生那边看到的是小小手机屏幕里,紫色裙子的少女自沙发慢慢站起来,犹如一株在月光下舒展的紫昙,清冷而优雅的舒展沾有清露的花瓣。
仲老先生瞪眼,老脸往前凑,似乎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些。
在周心美这边看到就是仲老先生整张脸铺展大屏幕。
众人:“……”
哪怕你是国家级大艺术家,也不代表你内在美到能怼脸拍啊!
这样真的不好看!
“仲老先生。”伽萤站起来,向视频里的老人微微弯身。对这位和她爷爷一辈的老人,伽萤持着对长辈的尊重。
面对仲老先生的大脸,她神色平静如常,浅眸轻弯,“我也有一副作品想请您鉴赏。”
……
伽萤哪来的作品?
周心美目光环视。
其他人也在寻找。
然后看见伽萤弯腰,将前方茶几上的一张a4大小的纸拿起来,向周心美拿着的手机镜头靠近。
周心美先是诧异然后恨不得大笑三声,在心里嗤笑伽萤胆大妄为,果然是个神经病,疯起来连仲老先生都敢耍。
这一下绝对把仲老先生得罪死!亏她刚刚还有一丝不安,以为伽萤真带了什么作品进来搅她的局。
周心美主动将镜头往伽萤迎过去,“莹莹,这就是你说的作品?这个是……”她瞥到茶几上留下的铅笔,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一丝上扬,“不会是现场的涂鸦?”
伽萤道:“也可以这样说。”
众人为她的大胆吃惊。
子车乡笑道:“我可以证明,就是她刚刚随手完成的涂鸦。在你们都去看仲老和小心美聊天的时候,小虫虫完成的涂鸦。”
他一再的说涂鸦。
周心美眉头轻皱,很为难似的看着伽萤,又往梅月柔看去,“妈?”
梅月柔神色淡淡,下撇的嘴角有一丝厌烦,“伽小姐有意助兴,随她就是。”
伽小姐。
这是挑明分线。
伽小姐再怎么丢人都不是周夫人教养出来的人,和她梅月柔没有关系。
周心美叹气。
伽萤懒得看她演出,到了可以看清的距离后,将纸张转了个面,露出正面黑色的涂鸦。
单纯的黑色深浅不一涂画。
乍一眼是黑色的洪流。
下一眼是留白的烟,以及一株白莲。
白莲是纸张的本色,非心细描画,纯由留白构成,花瓣边缘是黑色模糊扭曲的笔触,古怪带来视觉的扭曲感,看久后仿佛活了一般,白莲摇曳随时溶于黑雾,逐渐虚假狰狞。
俏丽的白莲,偶然间竟比四周沉静不变的黑更显邪恶。
周围的人未必看得多清楚,站在正对面的周心美看得最清晰不过。
她一愣之后脸色骤变,将视频转开。
“诶!”
仲老先生的声音自音响传自每个人耳朵里,“等等,再让我看看,我仔细看看!”
大家是看不清伽萤的涂鸦如何,可大屏幕里仲老先生怼镜头的大脸,每一点表情都无法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