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乔眼眸一亮,不好意思说道:“我爹是民国初年来的上海,在教育机构任职。淞沪会战,我爹死脑筋,学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
楚远乔低着头,像是很心慌,很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双手搅在一起使劲地揉搓着。
周佛瀚心里一喜。
这年轻人渴望着出人头地,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年轻人内心的斗志,他是认可的。他,这是以逸待劳,希望博得赏识。
能够被人认可和景仰,那是一种成功和骄傲。
周佛瀚心里洋洋得意起来,说道:“远乔,你父亲也是民主人士吗。难怪,你出类拔萃,家学渊源在此,……”
周佛瀚话多了起来,他回想起,自己是从湖南乡下如何走出来的。
他打开话匣子大谈特谈起来。
楚远乔毕恭毕敬地听着,崇敬地望着他,不住地点头。
周佛瀚说到加入共产国际,匆匆地一笔带过,又道:“往事不必再提了。上海的未来,看你们年轻人,……不过,有真才实学不怕没机遇。”
楚远乔点头,说道:“长官说得对!我是有苦衷的,很窘迫。您别瞧不上我,我是凭岳父与陈局长的关系到的警察局。其实,陈永杰也没帮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筹谋。
为了能在警察局站稳脚跟,动用了我爹娘留给我的资金,包括建立特别行动队。虽然花费甚多,但达到我的目的。长官如果给我机会,我能做得更好。”
“嗯,你有个特别行动队?”周佛瀚一愣,“队员多少人,都在哪里?”
“行动队员很精干,可不是什么花架子。76号想招募,他们不干,回到了警站。”楚远乔道:“队员是我在警站蹲点时结交的,对上海地面熟悉,身手都很不错。”
“你怎么想到要弄一个行动队?”周佛瀚眉头一挑,“警察局也不少人,你是为了拉山头,扩大自己的实力?”
“扩大实力确实是不假。”
远乔低眸,“警察局那地方,人都势力得很。看我一个外乡人,大家都欺负我木讷,我找他们做什么,没有人搭理。逼得我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找人做。陈局座给了一定自由权,可以在警察里调配人员。”
“陈永杰可以呀,给你莫大的权限!”
远乔笑,“唉,他是急的。上面的人总说警察是酒囊饭袋,没有能干活的,总得找个能干的不是?”
“好小子!有你这么编排自己的上司?”
周佛瀚瞥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是有种,胆大,不怕犯事。陈永杰真没有他那两下子。
“卑职不敢!”
楚远乔立正,说道:“感谢长官您给我机会,让我可以畅所欲言。今后,长官指东,我不敢往西;长官指南,我不敢往北。唯长官马首是瞻!”
这小子有两下子,还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也对,到底是出洋留学的。周佛瀚留学东洋,自视高人一等。今日,年轻人说话直爽,思路清晰,他听得也是很认同。
他既然想做事,也不能贸然将要事交给他。让他做点什么呢?
周佛瀚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嗯,你和太太的关系甚笃,一定会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周佛瀚道:“你帮杨慧怡对付筱晓红,杨慧怡对你是很满意。但是,我心里并不那么痛快。”
“长官!”
楚远乔抬头,诧异地说道。“长官在政府举足轻重,切莫因一个女子而影响了声名。”
“放肆!”
周佛瀚拍案而起,骂道:“凭你,也对我指指点点?”
“卑职不敢!卑职不过做自己该做的事。”远乔默然。
“你?……你还嘴犟?”他怒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她是那样柔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