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曲柳桌面已经看不清纹路，连桌角都被磨得光滑锃亮，满是岁月的痕迹。

见有客人，年逾花甲的掌柜端了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塞入桌下，乐呵呵道：“沐公子来啦，今天要吃点什么？”

沐乐笙朝夏亦辰拱手：“公子，这里的羊肉涮锅和酱牛肉味道极好的，您看……”

不等他说完，夏亦辰就道：“就按你平常的喜好。”

沐乐笙应下，又点了几碟小菜和一壶梨花酒。

店外深巷寂寂，白雪皑皑。

隐约之间，似乎能听到遥远的长乐街上的热闹人声。

与之相比，这深巷酒肆，倒更像与世隔绝的寂静之地。

沐乐笙多少有些局促：“公子，您别看这酒肆店面狭小，但酒菜绝对是上品。”

他深知皇上身份尊贵，怕是这辈子都还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

夏亦辰也并非是挑剔之人，只淡淡道：“无妨。”

酒肆内温暖如春。

不一会儿，菜品上桌，阵阵香气扑鼻。

火炉上温着的梨花酒也漫出醇厚芬芳的味道。

几杯酒下肚，沐乐笙显是能放开了许多。

他拍着夏亦辰的大腿，不停地往夏亦辰面前的杯中倒酒。

沐花音是见识过他喝醉酒之后的样子的。

但今晚乃是上元节，又在宫外，夏亦辰也不是那种会拘束君臣之礼的人，她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涉，只是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欣赏邻桌客人吹奏洞箫。

这样度过上元节，也别有一番趣味。

沐乐笙摸着夏亦辰的腿，口齿有些不清：“公子，谢、谢你对我二妹这么好……”

“我无以为报，定当忠君爱国，为公子出生入死。”

“我的家人，往后就拜托公子啦。”

夏亦辰看着他眯起的眼眸，按住了他还要倒酒的胳膊。

“沐卿，你醉了。”

沐乐笙摇摇头：“不，我没醉……我只是说话有点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夏亦辰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沐乐笙又望向了沐花音。

他的二妹，笑意盈盈，两只眼睛弯成了浅浅的月牙。

如同小时候那般。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沐花音。

沐花音被吓了一跳，“大哥，你怎么了？”

沐乐笙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半晌，他才哑着声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沐花音一头雾水，正不解，却见夏亦辰站起身。

“我出去醒醒酒。”

说完，他大步出了酒肆。

桌上便只剩了沐乐笙、沐花音以及喝了不少酒，神智同样有些不清的夏亦渊。

沐花音看着沐乐笙。

总觉得今天的他，与往常有点不同。

哪怕是喝了酒，他的神色之中，似乎一直带着种淡淡的悲伤。

她正想问问怎么了，沐乐笙却突然开了口：“二妹，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