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府现任府尹皇甫震宇,收到端亲王世子即将驾临安庆府的消息后,早早地便在此与师爷、众捕快等人列队等候。
萧籽术掀开帘子,几名身材魁梧的捕快大步走过来,往车厢里抱拳施礼,道一声“殷世子。”而后,几人合力将坐在轮椅上的殷子胥抬了下来。
萧籽术与聂茯苓一前一后跳下马车,紧紧跟随在殷子胥身后。
“下官皇甫震宇,恭迎世子。”皇甫震宇垂首,冲殷子胥躬身行礼。
殷子胥微微一笑,道:“皇甫大人毋需客套。你与家父交情匪浅,论辈分,本世子还得称你一声叔父呢。”
“世子抬举,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喜闻世子大驾,已命人于明月苑设下了接风宴,为殷世子接风洗尘,还请世子赏脸。”
皇甫震宇生得白白胖胖,个子却很高,身上一袭纱质官服,透着光线浮起流水般的光泽,整个人失了几分平日办公的英武威严,倒添了几分温润和气之意。
萧籽术今早从殷子胥嘴里打听过,这皇甫震宇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处事待人方面可谓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又屡破奇案,政绩斐然,极有理政手腕,将整个安庆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太子与首辅两党近来都意欲暗中拉拢,可谓是十分抢手的香饽饽。
“好。那本世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殷子胥摸了摸肚皮,朗声笑道:“正好,也饿了。”
皇甫震宇含笑让开一步,又分别瞥了聂茯苓与萧籽术一眼,疑惑道:“敢问世子,这二位是?”
给殷子胥推轮椅的华清,他是认识的,而另外两人,一个小姑娘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乍一看倒好像都是生面孔,右边这小姑娘或许是使唤的丫鬟,不过左边这位女子,貌似有些眼熟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殷子胥引荐,聂茯苓蓦然跪在皇甫震宇面前,神情激动地叩了叩首,道:“皇甫伯伯,您可还记得婉儿?”
“婉儿?”皇甫震宇浑身猛然一抖,惊颤着声音道:“你是青炎贤弟的小女儿宋婉儿?你、你还活着?”
“不错。”聂茯苓抬起脸,泣涕涟涟,“托伯伯的福,侄女幸存至今,不知伯伯最近身体可还安康?”
皇甫震宇犹未从强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呆怔着眼,恍恍惚惚地将聂茯苓牵起,话音低沉而温和道:“我还好,只是,丫头你受苦了。”说着,又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拍着干侄女的后背,声泪俱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伯侄二人唏嘘了一阵,拭净泪水,又寒暄了一会儿,彼此慰问了近况,才领着殷子胥等人直奔明月苑用膳。
路上,皇甫震宇已知晓,萧籽术并非是世子的贴身丫鬟,而是堂堂姜大首辅的义女。
瞧这意思,是太子和首辅两方阵营都派了代表来当说客不成?只要答应了任何一方,自然便会得罪另一方。
一念及此,皇甫震宇不禁眉峰紧锁。
真是令人发愁啊!
萧籽术渐渐地落在队伍的最后头,既不是被府衙内的什么美妙景色绊住了脚步,也并非腿软走不动路,而是被一名中年男子吸引住了视线。
这男子亦默不作声走在队尾,与她之间稍隔了一些不远不近的距离,所以她能够很清楚地看见。
他穿了一袭猩红色的飞鱼服,腰挎佩刀,右眼瞳仁上蒙了一层白翳,左眼却是正常,背有点驼,看样子应是衙门的捕头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