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和李纪一脸阴沉,他们想克制,但见到李琇的一刻,他们还是克制不住了。
“三十八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胜满腔怒火,脸胀得通红。
“胜兄,何故发火?”
“你心知肚明!”李纪也怒道。
李琇一头雾水,求援一般望向高力士。
高力士苦笑一声道:“他们在调查薛王的造反证据,突破口就是罗家,正调查到关键时刻,罗英却死了,线索就断了,使他们这几天的调查心血付之东流。”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两位兄长,罗英是被薛王当街杀死,和我没有关系,为何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怎么和你没关系,你不杀他儿子,他就不会暴怒失态!”
李琇终于忍无可忍,厉声道:“两位请听好了,分明是罗英先招惹我,打伤我的手下,还派刺客杀我,刺客的血腥之气现在还没有消除,你们却居然怪我还手,还是让我背着手,让他一剑砍掉脑袋算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高力士无奈,摆摆手道:“你们都不要动怒,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要伤和气,误了大事。”
李胜起身道:“高翁,很抱歉,罗英被杀,我们实在调查不下去了,请圣上见谅!”
李胜给李纪使个眼色,两人起身行一礼,扬长而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高力士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高翁现在明白了吧!”
李琇慢慢悠悠道:“他们实际上是调查不下去了,所以找我来替他们背锅。”
“我知道他们是在推卸责任,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我愿洗耳恭听!”
高力士叹口气,“薛王很狡猾,他把庄园、店铺、武士、兵甲等等,都放在罗英头上,如果发现他们要造反,也是罗英造反,和薛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李胜二人已经发现大量庄丁和兵甲,但都是罗英的问题,和薛王无关,罗英一死,这些庄园家丁将由他兄弟罗庆来继承,还是和薛王无关,所以李胜二人就傻眼了。”
李琇沉吟片刻道:“那只要能找到罗英和薛王关系的证据,不就一样能证明是薛王要造反吗?”
“你说得一点没错,罗英临死前说,他有薛王造反的证据,现在薛王像疯了一样寻找这个证据,天子希望你来接这个任务。”
李琇愕然,“那刚才.......”
高力士淡淡道:“刚才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自己放弃了。”
“高翁,我现在还有一屁股麻烦事呢!十八份图纸找不到,一万五千斤火硝没有下落,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高力士摆摆手让他坐下,“三十八郎,你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高句丽已经破局了,天子和摄政王都一致决定将高句丽人重新移民安置,彻底打散,还有渤海葫芦岛的老巢也会派兵剿灭,高句丽人已经掀不起风浪了,至于那些图纸迟早会被查到。”
一名茶童进来给李琇上了茶,等他走了,高力士又继续道:“这次公主大婚,天子和摄政王都来洛阳,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为了薛王?”
高力士点点头,“首先是陈玄礼,必须争取他,把他和薛王割裂,天子和摄政王都想争取陈玄礼,结果你成功了。
薛王也意识到天子和摄政王来者不善,所以他想破坏婚礼,绑架公主,让天子和摄政王找不到来洛阳的借口,却没想到被陈玄礼抢先一步,最后是你找回了公主。”
“高翁,我不太明白,我一直听说薛王也参与当年的夺门之变,是太上皇的左膀右臂,那他应该是摄政王的盟友才对,那摄政王为什么要对付他?”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这就是关键了,为什么摄政王要对付盟友,这件事要从五年前太上皇驾崩前说起。
太上皇一直很宠爱小儿子,加上薛王政变有功,所以他在驾崩前下了一道旨意,李成器之后的摄政王之位,由薛王李成业继承,而且是明旨,必须执行的旨意。”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高力士笑了笑,又道:“李成器是想把摄政王之位留给自己的儿子继承,他早就在造势,前年五个相国联合上书,请求将摄政王的嫡长子李琎封为世子,你让拥有太上皇明旨的薛王怎么想?
所以李成业开始准备造反,秘密招兵买马,培植罗英这样的恶霸替他收敛财富,勾结同样野心勃勃的高句丽人。
去年十月,陈玄礼秘密给摄政王和天子上书,报告薛王要造反,天子和摄政王达成了共识,决定为公主和杨家举行大婚,然后利用这个时期铲除薛王。”
“那现在不就可以直接抓捕薛王吗?”
高力士苦笑一声,“今天早上在安从坊杀死罗英的薛王不是真的,是薛王的替身,在公开场合露面的薛王都是他的替身,包括陈玄礼寿宴上的薛王,也是假的。
可就算真薛王公开露面,你能动他吗?他握有太上皇的明旨,没有他造反的确凿证据,天子和摄政王都不能动他,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罗家,和他无关,你让天子怎么抓捕?”
李琇点点头,“所以罗英隐藏的证据就是关键了。”
高力士轻轻叹口气,“李胜让天子很失望,这个任务就只能交给你了。”
高力士注视着李琇,语重心长道:“千万不要让摄政王抢到证据,这关系到处置薛王的主导权,也就关系到东都最后的归属,摄政王一直隐忍不发,他就在等最后一刻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