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这话我说来,许是你会不信,但我仍旧要说,堂兄这事儿,终归有一部分是因我而起,虽不能说是我害得他,但此事我却始终挂念在心上,求机缘的事情,难说甚么保证,但我定会寻办法,尽力救一救堂兄的伤。”
听着柳元正的这一番话,驻足在门口的柳玄松闻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去。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
“信!伯父如何不信!元正你自幼便是这般宽厚之人,是伯父不好,一切尽是我之过,自那五雷圣令送到咱们柳家的那一天开始,伯父就生了不好的心思!这千错万错,尽归于我一人之身,元邱这孩子是个没心思的,你能不怨及他,愿意继续助他一助,伯父已经很是感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越是这般说着,柳玄松这里便越是激动起来。
乃至于他的言语都有些凌乱,干枯的双手颤抖着,无所适从着,又急急地说了下去。
“元正,你来之前,伯父就已经想好,咱们不提前因,这几年里,德才天资,已经黑白分明,你在上宗做得好大事情,于情于理,也该是你提挈咱们柳氏繁盛下去,我也好,元邱也罢,老的垂暮衰朽,少的不经世事,都再难堪大用,故而这族长之位……”
未及柳玄松这里继续说下去,柳元正却忽的折过身来,望向柳玄松的方向。
只是一眼,柳玄松这里竟然一字都说不出口了。
少年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平静的面容上瞧不出喜悲来。
“族长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闻言,柳玄松登时面露骇然神色。
“我……我岂敢这般想,我实在是为咱们柳家……”
又是未及柳玄松说完,少年复又摇了摇头。
他环视了一番,径直寻到昔年自己曾经坐过的位置,缓步走去,施施然落座,方才继续开口道。
“族长或许真是这么想的,或许不是这么想的,这些并不重要,只是要请教您老,关于咱们柳家五雷圣令的腌臜事情,不说师门里人尽皆知,却也不是甚么隐秘事情。
我昔年经了这么一遭,如今好赖算是修行有成了,结果阴差阳错,堂兄因我而伤,于是我过山门而不入,星夜奔返回乡,到最后却成了咱们柳家的家主……
您老颤颤巍巍的传位,堂兄更是心志消沉,反而是我登得此位,丹宴闻法诸友要如何待我?师门长辈又该如何看我?彼时,还说得清么?谁去说?是我?还是您老?”
说到这里,原地里,柳玄松已经呐呐不语,数度欲言又止。
“元正,是我短视,失了计较,若我但凡有些许高明见识,不至于昔年就对你做下诸般错事,此一番,你若有所思量,尽且言语便是。”
闻言,柳元正倒是当仁不让的点了点头。
“族长先前说,该我提挈咱们柳家繁盛,或许吧,既然如此,族中大族老之位,已经空缺很多年了罢?以我如今修为,得此位,不勉强吧?”
闻言,柳玄松连连应下。
“不勉强,不勉强!”
说话间,柳元正已经缓缓起身。
“昔年的事情再腌臜,族长做得,我却做不得了,咱们到底是柳氏血亲,体面点儿收场也好,传出去,未尝不是佳话。还有……”
“元正你说。”
“族长就别想着晋升结丹之境了,安心养老就是,老祖也好,堂兄也好,一切有我在,侄儿想做一辈子的君子,伯父莫教我为难。”
闻言,柳玄松表情一怔。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到底,还是在柳元正即将走到门前的时候,艰难的点了点头。
“一切都依……大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