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公主府上下,直到服丧期满,皆改穿素服…”
侍女秋桃立刻点头称是,看着一脸哀伤的主家,有心想劝慰几句,只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
“突厥人竟然如此凶残,也不知太平县伯如何了…”
长沙公主闻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种话就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说,想开口训斥几句,可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敬玄那张黑漆漆的笑脸,胸中更加止不住的郁结,她先前已经验出自己有了身孕,一直瞒着所有人没说,眼下这个光景又该如何是好?
长沙公主向来是位惯以理性思考的人,除了痛失亡夫的哀伤以外,经秋桃一提醒,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立场变得尴尬起来。
按理说豆卢怀让是她正牌夫婿,她哪怕身份贵为公主,同样也要遵循礼法,以妻子的身份为豆卢怀让服丧,可若是服丧,自然免不了要见客,而孕肚可是会逐渐变大的,虽说冬日有厚衣遮挡,看不出来什么,但如今天气转暖,总不能一直穿着厚厚的衣裳吧?那到时候岂不是尽人皆知?
想到此处,长沙公主咬咬牙说道:
“即刻套上马车回户县,就说本宫哀思过度,不宜见宾客。”
秋桃听罢正要依言去外头操持,突然似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长沙公主说道:
“公主,今日好像是太平县伯满十五岁的生辰。”
长沙公主听罢一愣,先前敬玄走之前那夜,她专门向其打听过生辰八字,并让秋桃记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而她却因为连绵不断的琐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今日…
似乎不适合给同样身在远方的小郎君送上祝福啊…
长沙公主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轻轻点头道:
“本宫知道了…”
长沙公主虽然把敬玄的生辰给忘了,但另外一位公主却记得清清楚楚。
即便敬玄不在家,常以太平县伯府女主人自居的汝南公主李真,今日特别要求府里每个人必须揣一枚红鸡蛋在身上,哪怕不吃也要带上,就当是给远在天边的敬玄祈福,希望他不要像那位六姑父一样,战死在沙场。
所以李真早早的就亲自下厨,煮了一大锅熟鸡蛋,还让青花她们分派出去给周围的百姓,若非是渼陂湖那边做工的人实在太多,搜刮不出那么多鸡蛋,李真是真的打算让全县的老少爷们姨娘婶婶全都吃上热乎乎的红鸡蛋。
“二姐,弟实在不想吃啦,放过我吧…”
以一首石灰吟在士林圈子声名大噪的李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户县,胖墩墩的身体正围着树桩子转圈圈,他真的很不喜欢吃鸡蛋。
“嫂子,我还要!”
不同于十分注重称呼的李泰,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伍娃子从外面伸出个脑袋,笑嘻嘻的朝李真讨要鸡蛋。
已经习惯被伍娃子称呼为嫂子的李真,笑着把装得满满当当的竹篮给他递了过去:
“都拿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跟大家伙儿分着吃…”
伍娃子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冲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李泰躬身一礼:
“殿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