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朝廷就像张京剧戏台上多变的面孔,而在这张面孔中除了利益就是虚伪,除了阿谀就是谄媚。同时它也像个大染缸,黑的人若入缸则会被染的更黑,白的人若入缸也会身不由己的被染黑,这就是官场!这就是人们梦寐以求的官场!
他也更加清楚了,只要这染缸的水依旧还是浑浊,他就不能出仕,不能为官,趁今时自己还未被染的浑浊,何不退出这个染缸呢,做个清闲人,又何惜这富贵场中的名利,有娇妻在旁,共度此生,便无憾!
故此,他与妻子林家碧商量好后,便决意挂印而归乡,回楚州,这官谁爱做便拿去做吧。江山毕竟代有人才出,也只能默默地愿他们别再做第二个甄贤了。
一日早晨,从东华门的和平街便驶出了一辆马车,而马车缓缓地在街道上行驶着,每待行出一步则远了一步,车内之人却时不时地掀开车帘,目不转睛地盯着“甄大学士府”这五个大字,直到完全看不见了为止。而这马车却离和平街越来越远了,甚至离京都也更远了。原来车内之人正是甄贤与林家碧。他们人虽离开得是那么的潇洒,可这心可却隐藏着千头万绪。
“甄郎,我们进京已多时,如今终于要回乡了,你就开心点吧。”林家碧见甄贤眉宇间透露出忧愁之色,便温柔的安慰道。
“家碧,我知道,现在也挺好的,官场毕竟险恶,无官一身轻嘛,今后天地间便任由你我逍遥,到时你再为我添个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才是真正的幸福。”甄贤强忍心中的不舍,面带微笑而说道。
谁知提到孩子两字时,林家碧却显出满脸的痛楚,美丽的明眸竟闪着通红的血丝,道:“甄郎,一直以来我皆被人视作不祥女,又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不如你……”
“家碧,你看你,瞎想什么呢……今后不准再说这种话,知道吗?”
车内依旧响着轻声细语,爱意情浓的聊天之声,而车外却发出了阵阵马儿的狂奔声。而正好行过小树林时,狂风正吹打着树枝而发出鸣响,瞬间马儿突然便响起了强大的连续嘶鸣声。
片刻间,一把飞刀横射而来,很快的便射杀了马夫,随即从大道中便冲出了一行黑布遮脸,手持大刀的杀手。
他们将马车团团围住,个个皆是手指大刀,虎目紧盯马车,不敢让这辆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其中一人边使大刀指向马车方位,边眉宇紧透凶神恶煞之色地大喝道:“车内之人快出来受死吧。”
“家碧呀,看来只要是生在这尘世之中,想找块净土都难了,罢罢罢!咱们就下车听天由命吧。”闻言,甄贤竟丝毫不紧张地牵住林家碧的手正欲下车。
“甄郎,只要你我能在一起,若忧则一起忧,若净则一起净。”林家碧眉目传情,爱意浓浓地望着甄贤,而后两人便同下了马车。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今就送你们归西吧。”杀手便步步朝甄贤而去,手持大刀正欲落刀之时。
忽然间,天地间金光熠亮,仿若漫天的繁星照亮了整片天地。
“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吧。”此刻,天地间竟响起了声声洪亮又慈悲之音,紧随其后,紫竹林大士竟身坐莲台而下,左侧还跟随着一童女,名唤紫婵。
“这……观音菩萨……不关……不关我们的事啊,快跑……快跑……”见状后,这些杀手竟丢盔卸甲,迅速扔下手中的兵器,而后皆快步如飞地逃之夭夭了。
然而甄贤与林家碧见状,也目光升起了崇敬之色,即刻双手合十,参拜于观音菩萨。
“我甄贤前世到底是积了多少善缘,今日有难何蒙观音大士亲自显尊来相救呢?”甄贤道。
“善哉善哉!前世因,今生缘,广积德,自平安。”观音手掐兰花指立于胸前而道。
“菩萨,人都说您是送子观音,民妇嫁于甄郎数年,却膝下无有所出,实乃愧对于甄家祖先,求菩萨大发慈悲,送民妇一子,民妇定当感激不尽。”林家碧目升真诚之色而恳求地跪拜道。
“善哉善哉!心存德而即若荷,身有喜而即得子,母女缘而朝夕现,骨肉情而筋骨系,何须忧来何须愁,冥冥自有天安排。”观音瞬间一洒菩提汁,随即便幻化成了一颗嫩绿的小草,道:“此乃孕子草,只需将此草吸鼻而入,即可孕子。”话音刚落,观音就将此草抛向于林家碧。林家碧便遵观音之嘱而行。
“多谢大士恩德。”随即甄贤与林家碧皆连声而叩拜于观音菩萨。
谁知片刻间,观音面带慈祥的微笑而一挥袖。这瞬间,甄贤夫妇俩皆消失不见了。随即观音携童女也隐身而去。
然而正因为甄贤挂印归乡,却深深地寒透了徐州百姓之心,他们觉得定是左中丞白天良在从中作梗,故此他们皆联名上书数落白天良之罪,天靖帝为尊重民意,故将白天良贬为楚州知府。
而他左中丞白天良竟从高高在上的京官,一下却降成了地方父母官,这口冤气与怒意他是怎么也忍不下的,而却将这满腔的怒气全都加在了这辞官归乡的甄贤身上。心想:哼!甄贤你是楚州人,而我则为楚州知府,正好是你的顶头上司,这笔帐咱们刚好可以清算清算。你们一家今后可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睁大眼睛等着瞧吧!
而话说观音一挥袖,甄贤夫妇俩竟神秘的消失了,那么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呢?
原来他们迷迷糊糊地被观音送到了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非常的熟悉,火红高悬洒入缕缕清辉,青山蜿蜒起伏数百里,波涛潋滟的碧江上鱼儿嬉戏,微风轻拂于芳香四溢,映照着这片锦绣如春的天地。
但这里却并不是别处,而正是自己的故乡楚州鱼米之乡,也称之为楚州水乡,他们终于回来了!与楚州一别便是五年时间,如今终于是回来了!他们满脸升起了亲切与喜悦之感,爱意浓浓地互相对视着,手牵手正准备回家去。有情有景有爱相伴,此生乃夫复何求呢?
谁知恰在此刻,一面有通天之能的大渔网竟从天而降,牢牢地网住了甄贤夫妇俩,而后只听到耳边传来了声声尖锐又粗糙之音:“哼!你这个不祥人,我们终于逮到你了,快受死吧。”而这就如晴天霹雳的惊雷,瞬间便打破了此刻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