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放下手中的笔,示意屋里的宫人都下去。
“怎么了?”井泽看向我,开口问道。
我抿了抿唇,有点为难:“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说。”
井泽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欣喜也没有反感。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中肯地回答:“今天下午带着小皇子去花园看荷花,碰到了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撞倒了我……”
井泽闻言皱眉,立刻问道:“你没事吧?哪个小丫头这么不长眼?”
“我倒是没事,”我装作羞射地低了低头,“只是……”
“只是什么?”井泽眉心依旧皱着。
我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张字条,递给井泽:“她,趁乱塞给了我这个。”
井泽一怔,伸手接过了字条,展开低头快速看了一遍。
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我有点忐忑的眼神。
“就这个?”
“嗯,”我赶紧点了点头,一副想撇清干系的样子,“我没和任何人讲起过。”
井泽收起了字条,冲我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我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井泽却是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我屁股,行云流水自然得很:“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我看完这些就来。”
我努力憋着没下意识往他脸上扇过去,暗暗咬牙,面上温顺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这事儿我没有再过问,井泽也没有和我提。
日子照常过去,似乎没有任何水花。
倒是有一天,望荷和我说宫里的新鲜事儿,提了一嘴儿。
说宫里查出了个韩国来的探子,严刑拷打多日,揪出了不少燕宫里的暗桩,最后都被井泽处以蒸刑,活活蒸死了。
我听得汗毛倒竖,连连摆手说这也太吓人了。
望荷一边安慰我,一边说她打听到那个探子,就是上回不长眼撞了我的宫女。
我心里一紧。
不会真的是韩国派来的间谍吧……
面上不能表现,我只能捂着心口说听着吓人。
其实仔细琢磨一下,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望荷给我带的话,谁知道是不是井泽指使的。
况且无论这一出是真是假,于我而言有益无害。
因为我悄悄留心着井泽的变化,接下来的日子,他确实态度和缓了不少。
原本大多是简单的交谈,如今也会偶尔和我说笑。
这一晚,井泽似乎很忙,我迷迷糊糊都睡过去了一会儿,他才蹑手蹑脚地上了床。
隐隐约约之间,只觉得井泽轻轻抱着我,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我登时一个激灵,醒了个透。
井泽没有意识到我的变化,似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你做好准备了,就做我的王后好吗?”
我怔愣了片刻,打算继续装睡,只轻轻地唔了一声,就不作答了。
夏天快到尾声的时候,迎来了我流产后的第三次姨妈。
照太医先前的意思,等我第三次姨妈结束,就……你懂我吧,可以如常侍寝了。
淦。
我心里有点着急,毕竟我不想真的被井泽睡了。
可是如今我和井泽的关系稍微有点缓解,不一定到了他能彻底信任我的地步。
这一天,明正宫外头有点热闹,望荷出去看了会儿,兴高采烈地回来跟我讲,似乎是外间加了个新的摆设,是一把非常漂亮的短剑。
据说是韩国赠的,以宝剑为诚,为保两国和平。
井泽很是喜欢,就吩咐放到明正宫外头他批折子的地方做装饰了。
韩国?求和?
我心里顿时一阵悲凉。
虽然我对这个国家没什么感情,但我明白从前韩国的荣耀,几乎可以算是若凌打下来的。
毕竟老燕王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去当质子,这是何等的无奈。
可是时移世易,竟然有韩国求和的这一天。
我心里打翻了调味瓶一样贼不是滋味儿。
“姑娘可想去看看?”我被望荷高兴的语气唤回了神,“那宝剑当真是漂亮极了。”
我和善地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去看热闹了,你喜欢你去吧,不必在这儿守着伺候我。”
望荷歪了歪头道:“那奴婢还是陪着姑娘吧,总不能因为贪玩,都不好好伺候您了。”
我冲她笑笑,没有多说。
这个丫头,我只当她是井泽的另一张嘴,另一只耳。
和她说话,我永远都会斟酌用词。
天近黄昏的时候,井泽回来了。
他心情很是不错,回了明正宫就迈着大步进来找我。
“魏瑶!”
远远听到井泽喊我,兴奋的语气,让我恍惚想起从前。
若凌每天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开心。
我低头苦笑,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只有一瞬间供我伤怀,下一刻我就戴上温柔的面具,笑着迎了出去。
“今日有个好消息,”井泽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