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为了方便,倒也没有让刘瑾带上些别的什么,只带了些大饼熏肉这样的饱食之物。
马老三听见肉时,喉结明显动了一下。
刘瑾熟络的摊开,在一边伺候,朱厚照则是大大咧咧,也不顾地上泥土就坐下,扔给刘瑾,张仑一些,然后自己抓起来就大快朵颐起来。
朱厚照吃的功夫却见马老三迟迟不肯动手,局促跪着,就知道是放不开,拿起一块熏肉和大饼塞进马老三手里,“吃啊,今日我请客,快吃。”
许是一上午的劳作使得现在又累又渴又饿,又或是大饼熏肉太过诱人,马老三终究是没有忍不,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没嚼两下就吞下肚,舔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味,但却再也不敢伸手去拿。
朱厚照看出他的迟疑和渴望,开着玩笑般问道:“老张这是多久没有吃肉了,怎么如此……”
许是那大饼熏肉的功劳,马老三打心眼觉得一个能和自己一起坐在地上这位公子是个好人,心里少了戒备,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马老三憨笑到:“让大少爷笑话了,小的上一次吃肉,还是成化十七年,离现在足足有了十七年了。”
朱厚照僵在当场,有些不可置信。
刘瑾和张仑也是不敢相信,一个人吃肉,居然在成化年间,现在,都已经是弘治十一年了啊。
十七年没有吃过肉,他们不敢相信,也完全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朱厚照和张仑都是蜜罐子泡大的,锦衣玉食,朱厚照哪怕是前世,那也是小康社会啊,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就是刘瑾,虽说是个奴婢,吃肉也不是什么难事,宫里一般的太监,逢年过节,遇个赏赐什么的也能开开荤,打打牙祭,哪怕是宫里地位最底下的太监,也能捞上几块骨头一口汤啊。
马老三见众人不信,也不恼,当个笑料乐呵呵的讲了起来:“大少爷别不信,成化十七年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年轻,身子骨好,一两百斤的东西背起来就走,当时有个老爷要去北通州坐船,要雇上几个轿夫,当时小的真在京师里找活做,这步,看上了小的当时的体格,就把小的雇去了。
当时啊,走了大概有个三天左右吧,到了北通州,老爷觉得小的们轿子这一路上抬得稳,就赏了小的四个几斤肉。
说出来不怕大少爷笑话,这可是小的第一次吃肉,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尝过肉味了。”
朱厚照分明看着这马老三眼里放光,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了不起的岁月,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虽然这点光转瞬即逝,也只是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里刨食的农民少有的高光时刻。
张仑听得津津有味,再也忍不住发问到:“那你今年多大岁数啊,十七年前还能干的动轿夫?”
张仑到轿夫还是有些了解的,府里的轿夫都是些年轻人,这个活,可是个力气活,也是个眼色活。
要知道,抬轿子的人不仅力气要大,更要稳,这可不是什么岁数都能做的啊。
马老三露出一口黑牙,咧嘴一笑,笑得朱厚照有些头皮发麻,“小的今年三十六岁,天顺六年的人。”
朱厚照完全被震撼住了,不能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