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大人忙自己的事吧,我待一会儿便走。”沈华淡淡谢绝,望向刑台上跪着的沈家众人。
身披囚衣,脚戴镣铐,面色枯槁,蓬头垢面,还有游街时被砸了一身的烂菜叶与臭鸡蛋,恶臭逼人。
如此狼狈的模样,第一次在沈父与沈夫人身上出现过,也是最后一次。
似乎察觉到了沈华的到来,两人朝观刑台望去,见他宽衣博带衣袂飘飘,纤尘不染。
沈父只能怒瞪,沈夫人咒骂不休。
彼时居高临下将他碾压在脚底的贵夫人,如今形同泼妇,癫狂而狼狈。
沈华看着这一幕,原以为自己会快意。
可如今亲眼看着仇人歇斯底里,他的心情却格外平静,甚至觉得无趣。
在这儿浪费时间看一堆将死的疯狗叫嚣,还不如回宫,陪在陛下左右。
于是他漠然离开,将过往狼藉抛却。
朝堂之上,噤若寒蝉。
凡是与平王有牵连的势力,皆被连根拔起,人人皆保命避嫌。
察觉到女帝看向镇北王隐隐带着寒意的目光,楚萧咬咬牙,做出了令满朝哗然的事情。
他坑爹!
还不待女帝发难,他就主动揭露自己父亲的罪行,同时情真意切地求情说镇北王“受人蛊惑”“一时糊涂”“未酿成大错”等等。
说好听点,那叫“大义灭亲”。
说不好听的,便是冷酷无情,苟且偷生了。
若是等女帝动手,楚萧一定会被自己父亲牵连。
虽说不一定是“牵连”,他自己未必逃得了干系,但总之是必死无疑的。
而如今,楚萧抢先一步把亲爹坑了,虽然无耻,但女帝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了他的小命,否则谁还敢举报?
可怜镇北王就打算要自首,给儿子求条活路。
结果儿子这么坑他,心里悲愤交加,一口气没喘上来,活活给气死了!
楚萧心中悲凉,完了。
不是悲伤父亲的死,而是悲伤自己的仕途。
举报父亲还可以说是“大义灭亲”“忠君为上”,气死父亲那就变味儿了。
他成功保住小命,但弹劾他不孝的折子满天飞,单薄的乌纱帽摇摇欲坠。
如今已经无人愿意拉他一把,他走投无路,思来想去,竟然只能想到自己以前的小妾肖筱。
女帝对其非常宠幸,几乎与沈华和安公公比肩,若是有她说两句好话。
就算救不了他全家,好歹也能稍微爱屋及乌,放他一马,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再徐徐进言,挽回他的形象。
楚萧心里想的美滴很。
实际操作起来,却令他大失所望。
他一个芝麻小官,自然不是说进宫就能进宫的,于是乎只能给肖筱送信。
但他都送了好几封了,却石沉大海。
也不知道是信被谁扣下了,或者丢失了,还是肖筱身上出了问题。
信都去哪儿了呢?
楚萧如果知道,估计和他爹一样的下场。
肖筱打算煲乌鸡汤,可这火老是点不着,她又不想假手他人,一时之间心情烦躁。
就在这时候,有人给她送信,她随意一看,知道是谁写来的,就完全没有接着看的兴趣了。
随手把信扔进釜底,暖热的火光亮起,肖筱眼睛一亮,高兴的笑了。
“哎呀,着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