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管弦美妙的音乐充斥着幽王府上下的每一个角落,整个帝都的达官显贵纷纷聚集到了幽王府,拿着请柬,纷纷一副好奇和惊喜的表情,端看着幽王府这喜气洋溢的府邸设置,却是更加的狐疑。
不是说皇上做东,帝都各处的名门望族,齐聚幽王府来做客的吗?
为何,这幽王府却布置的像是要大婚的景象?
难道,幽王旧症祛除,忍不住要尽快纳妾收房了?
众人看的不明不白,但毕竟是凌皇亲自派人下的帖子,而且又是为了幽王的面子,如今太子冷子荣被圈禁,以后的储君之位,是否还能坐的住,犹未可知,但幽王在凌皇心目中的位置,可是谁都不可能撼动,若不是个瘸子,只怕太子之位,根本不可能是冷子荣,所以这一次的邀约,又有谁敢不来?
然而此刻,冷子寒早已换上一身大红色喜服,一头顺滑的发丝,挽成一个髻,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更衬出一张如玉般的面容,更加的美艳动人,却是静静地坐在正堂的偏殿里,望着撑在衣架上的那身大红色嫁衣,一脸的着急和担忧。
“蠢货,本王忙活了这么多天,你竟然一句话不说就跑了?”
小喜子打着浮沉,一脸着急的正堂方向穿过来。
“找到了吗?”冷子寒不等小喜子禀报门外的动静,却是只关心叶婉欣的下落。
“呃……”小喜子一脸的难色,虽然冷子寒是背向他,但也明确的感知到他的反应,明显是没有找到了。
“说吧,什么事?”既然没有找到叶婉欣,那就是正堂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回幽王殿下,正堂……正堂那边……”
冷子寒不等小喜子说完,伸手滑动着轮轴,准备只身前往,毕竟叶婉欣人还没有找到,自己预期的候补礼仪,没了女主角的出场,又该怎么出去拜堂,眼下,父皇生怕已经在路上了,万一,看到自己幽王府这乱糟糟的局面,一定又该生出事端来了。
叶婉欣啊叶婉欣,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让自己省点心。
“幽王,幽王出来了!”
冷子寒清冷的表情,平静的如同一滩池水,可谁又能看得出,他心里的担忧和紧张,好容易筹备的一场宴席,好容易说动了父皇,请来那么多宾客前来做见证,可费尽心思,张罗的这么大一个场面,却成了自己一个人坐在人群中唱独角戏。
“幽王殿下,您这是……”
为首开口的那个是三朝元老重臣士大夫,一幅老态龙钟的猥琐之态,颤颤巍巍的伏在冷子寒身下,一副甚是不解的表情说着,“收房还是纳妾?”
那三朝元老俨然是有些嗔怪的意味,想着一个王爷纳个妾,至于搞这么大动静,把这帝都的皇亲国戚都请来观礼吗?
冷子寒冷眼瞥了他一眼,一副不想多做理喻的冷漠神色,“士大夫如果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反正父皇或许还有些时候才能到!”
冷子寒说的一脸云淡风轻,可站在正堂别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那些儿老人精们,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幽王的确是吊啊,这三朝元老他都敢轰,那其余的那些自然就更加看不上了,看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别在这儿生出是非,惹怒了这个魔王。
待所有人稳定了情绪,貌合神离、一副逢迎之态的想和冷子寒闲扯几句闲篇的时候,之间几个侍卫拖着一个女子,穿过灯光幽暗的庭院,踉踉跄跄的朝正堂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欣儿?”冷子寒看到叶婉欣的身影,显示眉间一喜,再看到她那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忍不住冷眉一挑,却是一脸的惊疑。
两个侍卫,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前仰后合的叶婉欣,一副痴傻昏迷的丑态,快步走进正堂,极为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靠近冷子寒一张梨花木椅之上,便很快退了出去,冷子寒转动轮椅,慌忙转过身去看依偎在木椅之上,醉的如同烂泥一般的叶婉欣,却是一身的酒气。
冷子寒一边拍打着叶婉欣的那张红红的脸颊,一边带了心疼的语气喊着,“欣儿,欣儿,你醒醒啊!”
叶婉欣不耐烦的揉了揉鼻子,带了一副应付的口气,声音根本就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哼哼唧唧的说着,“喝,继续喝……”
“叶婉欣,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不是要本王娶你吗?你醉成这个样子,怎么跟本王拜堂?”冷子寒伸手带了奴极表情,不停地摇晃着叶婉欣睡得死沉的小身子,努力想把他叫醒,毕竟,凌皇马上就要来了,若是看到自己吵闹了几天,吵着重新要补办叩拜大礼的王妃是这个德行,会作何感想?
至于身后那些,尚且还在看着这样一场奇怪的举动,感到惊讶的达官显宦,冷子寒却全然不放在眼里。
叶婉欣终于被冷子寒一阵儿猛力的摇晃惊了,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努力的睁开眼眸,伸手揉着一双睁不开的眼皮,眼前冷子寒的轮廓渐渐分明……
好美!
一头如瀑的头发高高挽起,头上还佩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红色的丝带随意的披在两鬓,紧接着引入叶婉欣眼帘的,便是冷子寒那身血红色的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明眼便能看出,这可是一个皇子大婚时才能穿的红色喜服,他……
“你终于醒了?”冷子寒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冲叶婉欣拧紧双眉说着,“本王忙活了那么久,你这个蠢货,差点害了这桩美事,快点起来,待会儿父皇就要来了?”
趁着冷子寒说话的时机,叶婉欣飞快的扫视着正堂的布置。
红烛、红罗帐、大大的红喜字,还有,那些站在冷子寒身后,一副副像似看笑话的奇怪表情。
叶婉欣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冷子寒这是正准备收房纳妾!
骗子!
叶婉欣猛的弹坐起,怒气冲冲的看着身前近乎贴在自己身边的冷子寒,一张原本红润的脸颊,气的直接变成一脸的红肿。
“你干嘛?”冷子寒看她坐在那儿一副愤愤不平,似乎很是生气的表情,自己也是满肚子气,“本王刚才给你说的话,没……”
“啪……”
冷子寒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实实的挨了叶婉欣一巴掌。
陡然之间,整个幽王府正堂,变得安静异常。
冷子寒看着眼前像个疯子一样的叶婉欣,原本被她气的理智全无的自己,瞬间被她那一巴掌打得完全清醒过来。
“你疯了吗?”冷子寒摸了摸自己那半边肿胀起来的脸颊,其实众人却是看的分外清晰,一个红红的五指山,陡然印在了众人眼前。
“冷子寒,你个混蛋,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付我,你竟然付了我……”叶婉欣扑腾一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伸手,把八仙桌上的供奉和红烛推倒一地,继而飞身,一脚落在那张八仙桌上,带了愤恨的表情,抬手将挂在正堂中央的大红喜字,撕了一个粉碎。
紧接着是红绫和红绡,还有红帐……
布置一新的整个正堂,瞬间凌乱了!
因为叶婉欣的大吵大闹,再加上冷子寒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被叶婉欣打,整个幽王府也瞬间炸了锅,乱糟糟的一团,甚至连门口太监的通传都没有人听到。
直到凌皇带领着一帮宫人,穿着华彩重服,脸色阴沉的走进来,“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瞬间都安静下来,不再跟着乱起哄,可站在八仙桌上,依然大喊大叫、乱扔东西的醉鬼叶婉欣,却完全没有清醒过来,冷子寒坐在轮椅上,完全被叶婉欣这酒鬼搞得没了脾气,不过脸颊上的那座五指山,却是有增无减,凌皇冷承悦只是简单瞥了一眼,便表现出一脸气愤,看着眼前这祸害的情景,伸手,冲身后的侍卫喊着,“把她拿下!”
冷子寒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身手敏捷的侍卫,把叶婉欣擒住,却是一句话没有说。
“寒儿,这就是你在朕耳边,磨了三天的嘴皮,要朕过来给你主持拜堂成亲的幽王妃?”
冷子寒黯然的眸光袭上满满的无奈,“父皇,她只是喝醉了!”
“喝醉了连自己的丈夫都敢打?”凌皇一副怒极的神色,背着手,缓步走到冷子寒身边,伸手想要摸一下冷子寒脸颊上的红色印记,却被冷子寒本能的避开一些距离,一副不想让凌皇触碰的微妙举动。
凌皇面色一紧,深邃精明的眼眸中,却是袭上一层阴郁,也只是一瞬,便顷刻消失不见。
“你长那么大,朕一根指头都没有舍得动过你,难道,朕把你宠到这么大,为的就是让这个女人打吗?”
冷子寒滑动几下轮椅,明显是想避开凌皇一些距离,“父皇没有听说过吗,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幽王妃本性极为善良,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误会了儿臣,才会……”
“不用再说了!”凌皇一副不想再听的表情,伸手示意冷子寒不用解释下去,自己早有了定论,“如此凶猛悍妇,朕把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交给她来侍奉,让朕如何能放心?既然补充高堂叩拜大礼未成,就算你们俩成亲不成,如此,寒儿你便休妻吧!”
“她是儿臣的命盘女,儿臣怕是离开了她就会死,难道父皇不想让儿臣多活这两天了吗?”
“寒儿,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上次坠湖一事,朕可以不去跟你计较,可朕真的不希望还有第二次,你跳进湖里,知道朕有担心吗?而且太医也说,你体内的旧症已除,无需她的存在!”
“父皇觉得,儿臣坠湖是为了她吗?”冷子寒带了质问的语气说着,“如果她死了,儿臣的旧症还会再犯,那种月圆之夜,生不如死的折磨,儿臣一次都不想再有了,所以,即便葬身湖底,儿臣也认了!”
凌皇闻言,看着一脸刚毅的冷子寒,知道他是铁了心不肯让自己废了这个幽王妃。
既然不能废,那就不让这女人的日子好过,自己倒要看看,这叶婉欣如此刚烈的性子,又能僵持到几时?
“那今晚的事情,你搞出这么大动静,又该如何向请来的这写文武百官作何解释?”
人是冷子寒请的,请帖可以以凌皇的名义发出去的,如果今晚的事情,就此收手,势必会引出帝都的一场骚乱,皇子大宴全臣,却无任何名目,如此壮大的盛宴,除非皇子大婚,否则,就是拉拢权势,妄想谋上作乱。
“一切的罪责由儿臣一人承担,听凭父皇处置!”
冷子寒知道冷承悦心里存了气,凭自己对冷承悦的了解,自然知道他的手腕,多说无益,就任凭他处置好了。
“既然不补办婚礼,那就改成幽王纳妾!”凌皇的口气俨然不是商量,而是在下旨。
冷子寒抬头,带了震惊的表情看向冷子寒,一双紫色的眼眸里,充斥着从来没有过的恐慌,“儿臣不答应!”
“由不得你再任性!”冷承悦料定冷子寒为了那个叶婉欣,也会忍下这一时,毕竟是叶婉欣有错在先。“今日朕以幽王纳妾之名,昭告天下,这场幽王府家宴,照旧!”
“父皇?”冷子寒还想试图阻止,看面对一脸冷峻和下定命令的冷承悦,显然是无计可施。
“至于幽王的所迎娶的妾氏究竟是谁,明日朕便会让柔妃尽早把人送来,幽王就算再想见到他们,也要等到明日天亮了!如此,大家便尽早落座吧,朕今日在这幽王府,不醉不归!”
凌皇带领一群王公大臣离开杂乱的幽王府正堂,留下幽王冷子寒自己,坐在一团凌乱的正堂大殿之中,傻傻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