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雪笑着拍了拍云莞的发顶:“跟姐姐客气什么,姐姐喜欢你这小丫头。”
云莞:“……”希望莫姐姐别在萧扶疏跟前说这样的话,不然她也好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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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御史府的管事,请不回莫听雪,只得悻悻回去交差。
但府中的大夫,全都没有法子,曾府便这一根独苗苗,曾夫人伤心欲绝,以为是派个府上的管事去请人,不见诚意,便亲自和曾御史一道上门来,可惜,连莫听雪的面都没有见上。
他们上门的时候,莫听雪正在药房里闭关炼药,且湘州神医在陛下面前,有特别的权利,曾御史有求于人,即便心中不快,却也不敢过于无礼,等了小半个时辰自后,未见莫听雪过来,只得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曾夫人愤愤不平:“不过是个宫中女官,便是太医院的太医,府上的人去请了也不会推辞,她实在心高气傲!”
曾御史心中自然也是不快的,但他比曾夫人沉得住气:“到底是神医之后,总要拿矫一些。”
曾夫人脸色阴沉。
曾御史知道,神医的脾气,想来怪癖,金钱、权利都无法打动他们,只心中为难非常。
曾夫人道:“若是不行,老爷便进宫一趟,请陛下下旨,让莫听雪上门一趟,便不信,她敢违抗圣旨。”
曾御史道:“圣旨好下,可若是惹恼了莫听雪,对逑儿又有何好处?”
曾夫人愣住,面色越发悲戚:“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要看着逑儿……”
曾御史心中烦躁非常,马车从莫府的门前离开,经过云莞宅邸的时候,曾御史不经意撩开了车帘,便看到府宅上,简单低调的两个字“云宅”。
他瞬间愣住了,不由得想起,一个时辰前,管事回去的时候,曾说起云莞与莫听雪关系十分亲密之事,当时还觉得诧异,却并不细想,在这一瞬间,他如同打通了七经八脉一般,催着车夫道:“快!快回府!”
曾御史府上的马车,再次出现在云莞府门前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彼时,云莞刚从刑部尚书朱大人的府上回来,自然,是为酒坊被砸一事。
朱大人的态度,倒是比较圆滑,云莞上门的时候,甚至还为朱成贤之事道歉了一番,而后主动提及赔偿之事,在云莞计算好的账单上,主动加上了一些抚慰金,最后还和气地送云莞出门了。
曾御史上门拜访时,云莞正与云玉娘说话,听闻消息,她只是愣了一下,面上却并无意外的神色,“请曾大人和曾夫人去前厅稍坐,我立刻便来。”
云莞过来的时候,便瞧见前厅放了一个箱子,她稍稍扬了扬眉,曾御史和曾夫人见到人,便立刻站起来:“云姑娘。”
云莞含笑走过去:“不知曾大人大驾光临,云莞有失远迎。”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到底是做御史的,曾御史十分会说话:“是我们该早些上门给云姑娘赔罪才是。”
“曾大人这话,可是在折煞我了。”云莞含笑道。
曾夫人也上前,十分亲热地握着云莞的手:“是我们曾府的不是,昨日,我儿不懂事,在云姑娘的酒坊里闹事,不仅无意之中伤了人,还砸坏了不少云姑娘酒坊里的东西,我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曾夫人说到这里,黯然伤神,眼里已经有几滴泪水:“只是,昨日逑儿伤得极为严重,我作为母亲,心中只有担心,未曾顾及云姑娘酒坊之事,直到今日才与老爷匆匆上门,希望云姑娘莫要怪罪我们,曾府并非有意不认,只为母之心,实在……实在难以自控。”
曾夫人说到这里,抬起手帕抹了抹眼泪,殷切地看着云莞。
云莞含笑道:“曾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在酒坊里闹事,想必也不是任何人的本意,只是,碰上了些矛盾,难以自控罢了,我呢,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好比买卖双方,有来有往,有买有卖一般,只是曾公子伤势严重,料想夫人和曾大人心情难控,便想迟两日再处理这件事。”
曾御史既然今日能云家来,想必也笑得,她已经去过朱府和孔府之事。
三分账册,第三份,总会送到曾府手上,云莞并不掩饰自己的态度。
曾夫人却不胜感激:“云姑娘实在太善解人意了。”
云莞含笑不语,曾夫人又夸赞了她几句,再次保证,她只是担忧心切,并非不认下曾公子有损酒坊的事情,言辞非常恳切。
云莞耐心地听着,又问起了些曾公子的伤势。
说起曾公子,曾夫人便十分难过,说话的时候,一度哽咽不已,“逑儿至今昏迷不醒,大夫都说,伤了脑颅,怕是难以醒过来,我……我便只有这一个儿子,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莞自然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曾夫人,而显然,曾大人和曾夫人已经等不及了,几句话之后,言语便往莫听雪的身上带:“听闻,云姑娘与湘州神医后人莫姑娘关系匪浅?”
云莞勾唇笑道:“我一年前与莫姐姐一见如故,十分投缘。”
曾夫人眼前一亮,为难道:“我听闻湘州神医医术十分高明,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手,逑儿如今,状况危急,我真怕……”说到这里,曾夫人捂着嘴巴,一度不能出声。
云莞也非常有耐心地等着,曾夫人缓了一会儿才道:“可我并不知晓莫姑娘的脾性,想让她上门,为我儿诊治,却不知该如何邀请,又怕唐突了神医。”
曾夫人殷切道:“云姑娘,我知晓你与莫姑娘是旧识,我今日这般请求,已是非常唐突,但我实在没有办法,看在我是一个母亲的份上,可否代我与莫姑娘说几句话,无论如何,只要莫姑娘肯上门为逑儿医治,曾府便欠莫姑娘一份恩情,他日莫姑娘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莞瞧着曾夫人,心中微叹。
不论如何,她说着这句话,都是真心的,且不论她如何看待曾公子,也不论此前,曾府的心态如何,但此刻她这般求人,也全出于一个母亲的担忧。
云莞伸手拦住曾夫人:“夫人何必这样,莫姐姐既是大夫,必定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近日她忙着炼制药物,药物炼制,最是不能出差池的时候,因此才闭门不见客。”
曾夫人眼前一亮,急忙抓着云莞的手:“云姑娘为否为我与莫姑娘说几句话,我感激不尽。”
云莞道:“莫姐姐虽然是大夫,但活死人肉白骨这般神仙本事,到底只是百姓误传,凡人岂有再造之力?我听闻,曾公子伤势十分严重,若是……”
曾夫人尚未开口,旁边的曾大人急忙道:“本官只求莫姑娘上门一看,并不强求,若是可医治我儿,曾府必定倾尽全力,不论莫姑娘提出何等要求,必定尽力满足!”
云莞凝眸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既如此,我晚一些便去与莫姐姐说一声,至于答应与否,我不敢给夫人十分的保证。”
曾夫人听到这话,已是十分高兴,握着云莞的手,几要潸然泪下,感激不尽。
说尽了感激的话,曾大人和曾夫人方在暮色之中,离开了云家,云莞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久久沉默。
直到坐上的回府的马车,曾夫人才松了一口气:“莫姑娘与这云姑娘的交情既然如深,此次,应当能请莫姑娘来为逑儿医治。”
曾大人凝眉道:“这云莞,瞧着不过一介商女,但若细想,却连湘州神医这般身份的人都能相识,可见也并非平凡之人。”
曾夫人便道:“我可不管,她是乡野村姑也好,有大本事也罢,我只晓得,她若是能说动莫听雪来为逑儿诊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曾大人瞥了一眼曾夫人道:“昨日你还埋怨逑儿现下这般,都是云家酒坊的错。”
曾夫人不满道:“本就是酒坊的错,一坛酒,若是千山酿酒坊给了逑儿,哪里还有后边的事情发生,说到底,不过是酒坊凭着存货少,想抬个高价罢了,我今日肯上门求云莞,是为了逑儿,这云姑娘,今日肯答应我们,还不是因着曾府奉上了大礼,到底是小地方来的商人,唯利是图罢了。”
曾御史点头认可:“商人唯利是图,不似那湘州神医难以打动,给云莞足够的银钱,便能让她松口,到底是妇人之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