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莞撑着下巴:“这位将军倒是有趣,他这么一番说下来,这次征兵,当能征到不少兵马。”
萧韫之靠在椅子里,眯眼看了看城门上说得唾沫横飞的人,道:“单是西江南岸六州十八城,短时间内至少能征集二十万兵马,陵阳距离北境两千里,倚靠南方最大的运河梅河,三江交汇,乃南部交通要道,南方征兵主要的集聚处便是陵阳城,不出半月,便有一批新兵能送去北境。”
云莞撑着下巴瞧萧韫之,发现他说起这些事儿,眸色相当认真,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眨了眨眼:“萧大公子懂得真多。”
萧韫之嗤了一声。
云莞好奇问到:“那位将军是什么人,看起来颇有威信。”
云怀礼道:“我方才听他自称姓朱。”
萧韫之点头:“若是没猜错的话,便是镇远侯麾下负责征兵的都尉,人称胡子将军朱赞。”
云莞一脸好奇。
萧韫之便接着道:“别看他生得一副虎背熊腰不识大字的模样,这人却战绩辉煌,一张嘴能骂得北丘国几千兵马自相残杀,嘴巴厉害得很。”
云莞诧异了,“真看不出来,不过既然这样,这人为何会来这里征兵,不该在战场上杀敌么?”
萧韫之笑道:“小姑娘,征兵也是大事。”
云莞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一路兵马往北而去,新兵路上不容出现差池,最终这批新兵以什么方式上战场,从哪里上,甚至心病是否直接往北方大营去,都还要另说。
萧韫之看她这幅模样,便知道云莞那小脑瓜不知在想着什么,只笑笑不说话。
云莞想起那日,萧韫之的纨绔朋友们跑来人间至味喝酒,喝多时嘴上七嘴八舌说的事情:“据说自五年前休战,北丘国已经多年不来犯,今年怎会突然打起来?”
萧韫之道:“北丘与东澜历来不合,积怨已久,五年前战起,前北丘王御驾亲征,就是被镇远侯一箭刺伤,北丘战败回国,不久便一命呼呼,两国积怨已久,这些年北丘大约恢复得不错,便妄图南下了。”
云莞皱眉道:“五年前,你也不过十四五岁,扶疏公子深藏不露啊。”
“天下事,还有几分爷不知晓的?”萧韫之大言不惭。
云莞撇了撇嘴:“前几日,我听卫宁他们说,现下东澜国国力衰弱,朝中无将,北方就靠镇远侯,这可是真的,这场战不会打几年吧?”
萧韫之道了一杯酒,一口灌入嘴里,苦涩的酒味在舌尖漫开:“朝中无将,当今一朝重文轻武,不然,也不会这般临战征兵。”
云莞正要说什么,却见萧韫之抬手又灌了一杯酒。
少年脸色沉沉,狭长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眼角的那一抹慵懒风流早已消失,不知在想什么,或是看什么。
云莞心里再次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陵阳距离北境两千里,天高皇帝远的,但不论是朝堂的事情,还是北方的事情,便是这位朱赞将军,萧韫之似乎都很熟悉。
他一个花名在外的小纨绔,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呢?
越是相处,云莞自然也知道了萧韫之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多那样吊儿郎当,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纨绔,相反,他懂得非常多,为人也光明磊落,只是许多小细节,被掩藏在了那一副慵懒风流的笑意之下,让人难以看出。
云莞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忽见不远处的楼梯口,过来两人。
为首的男子,身着青衣,大约二十五六岁,样貌不俗,衣着贵重,身后跟着一个与他年纪相近的黑衣男子,两人似是主仆。
云莞本就欣赏样貌不错之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便见小二亲自将人迎了过来:“两位爷,靠窗还有一个位置,您坐。”
男子点头,便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正好在萧韫之身后。
大约是觉察到了云莞的视线,青衣男子看过来一眼,只稍一眼,眼神里阴鸷便让云莞非常不适,云莞对那张脸的评价自然也大打折扣,当然,见惯了萧韫之这张脸,她着实也难再找到另一张这般完美的脸庞,便收回了视线,低头喝茶,视线转向了窗外的城门上。
男子似乎也不在意,转头看着城门上正在滔滔不绝说话的朱赞,那位黑衣男子,便站在他的旁边,也沉默不语。
出于本能的警觉,云莞觉得这两人不太简单,看了一眼萧韫之,只见萧韫之依旧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云莞,似乎在打趣她什么似的。
云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不就是喜欢好看的脸么,再说了那人的脸也比不上他萧大公子呀。
三人原本也吃得差不多了,没停留多久,在酒楼用过午膳之后,便离开了。
此番来陵阳城,必定要逗留几日,一行人便找来个客栈休息停留,还不待收拾好,卫宁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消息,跑到客栈来找云莞和萧韫之。
“扶疏兄,你可真半点也不够意思,我们将近一月未见,你来陵阳城也不告诉我一声。”
萧韫之一脚踢过去:“爷来陵阳城还专门派人告知你,卫子晏莫不是瞎了,连消息都收不到。”
“嘿嘿。”卫宁摸着后脑笑,半点不恼:“住什么客栈,住我家里去!”
住卫宁家里去自是不可能的,但既然来了陵阳城,他说什么也要跟萧韫之和云莞在一处,当日下午,便跟两人去看高粱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