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义坊诶,两进的院子诶,可值不少钱呢。
姚杳在心底欢呼一声,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徐戍官,我绘制图,对车弩的制造也略知一二,不如就让我来画吧。”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惊觉自己是上了韩长暮的套。
这个老头子坏得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陷阱,一个不留神就被活埋了。
车弩制造图谱,不止是在座的所有人想要,突厥人也想要,若传出去这图是她画的,那突厥人还不跟她没完啊。
怀璧其罪,是人生实惨啊。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只能迎向徐翔理惊疑不定的目光,嘿嘿直笑,笃定的点头,在心里盘算,怎么应对他一连串的疑问。
谁知道徐翔理连问都没问,看来不是信极了这个便宜妹子,就是对自己问话的本事颇有自知之明,知道问也是问个寂寞,索性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他爽快的挥手:“好,那就阿杳你来绘制。”
尘埃落定了,姚杳反倒安心了,画个车弩图谱,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对韩长暮低低道:“通义坊的两进院子,您别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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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无声的微笑点头。
姚杳再度小小的雀跃了一下,把什么怀璧其罪的危险都跑到了脑后。
虽然自己见钱眼开很是没有底线吧,但是谁跟钱有仇啊,那可是通义坊的两进院子啊。
从此以后她就不用住在京兆府的公房里了,也不用闻谁的臭脚丫子味儿,听谁的呼噜打得震天响了。
想想就觉得幸福。
明天的危险就让明天的自己去操心吧,今天她只负责幸福。
铺开了笔墨纸砚,姚杳润了润笔,望向王五,等着他开口。
王五的脸色潮红,喘过一口气,有些怀疑的问道:“姑娘可知道车弩的构造。”
姚杳笃定点头:“知道,您说吧。”
王五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还真的知道,他没功夫细问,只是继续喘气:“那么,我们先来说车架。”
他的声音细弱,但娓娓道来,说的条理格外清楚,说到细节之处,也没有含糊其辞。
他一口气说那许多话,说到最后,声音低微的几乎听不见了。
说完之后,他竟然挣扎着翻身下炕,踉跄走到书案前,看着姚杳低头绘制图谱。
他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隐隐有些发紫,嘴唇却白的格外吓人。
看到姚杳搁下笔,他拿起图谱仔细一看,便愣住了。
他瞪大了深深凹陷的双眼,满良的惊诧,疑惑反问:“姑娘在军器监当过差?”
姚杳抬头,茫茫然的无辜一笑:“军器监,那是个什么地方,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噗,真能装。
韩长暮踉跄了一下,险些笑出声来,他的脸绷得生疼,才忍住没有笑喷出来。
王五哽了一下,虚弱点头:“那就是姑娘,姑娘天赋异禀了。”
这下子轮到姚杳险些喷了,她不置可否的弯唇笑了笑。
天赋,她没有,异禀,抱歉,这俩字儿怎么写来着。
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所谓的天赋异禀,那都是先生打出来的,不挨打,谁愿意学那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够费劲的。
王五看过了姚杳画的图谱,算是安心了,的确不是个不学无术的,他缓过一口气,继续讲解车弩。
姚杳继续凝神绘制。
这暗室里极静,只有一个人低幽的声音缓慢响起,连其他几人的呼吸,都克制的微弱。
灯火黯淡了下来,韩长暮倾身,剪下一截儿灯芯,灯火顿时跳跃着明亮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杳手边儿摆了一摞儿图谱,绘制的格外精细。
有些图谱墨迹没有干透,便铺在了地上。
她手臂开始有些发麻了,手心儿微微潮湿,渗出细密的汗。
而王五的声音渐渐低微,在说出“好了”两个字后,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他的头向旁边儿猛然一垂,脸白如纸,像是气息全无的样子。
韩长暮心下一沉,伸手在王五的鼻子下试了试,又按住他的脖颈片刻,神情悲戚的摇了摇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