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后道:“你以为,哀家还能不答应他?”
吕玲绮闻言心中一顿,道:“那若是到时候,上官容月有了与淮南王的骨肉,岂非……”
“正是如此。”秦太后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拿手摸了摸脸,轻轻道:“玲绮,你可不要让此事发生才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官家势力庞大,若是坐等着上官家那小丫头跟淮南王有了孩子,只怕到时候我们全都不知道如何死的了。”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吕玲绮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可是若如此淮南王何必再应承答应娶两位王妃?”
“不,你错了。”秦太后抬眼看了一眼吕玲绮,勾了勾嘴角道:“正因如此,他才会更要娶你。一旦你的目光都落在了上官容月那小丫头身上,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与上官家的争斗上。这样,他就更有机会做些什么了。”
是了。此事远比一开始吕玲绮所想的要复杂的多。上官家所代表的,乃是以他们为首的士族大家的利益。秦太后既要防备上官家支持士族,与此同时,贺兰殊也会防着上官家有了孩子以后扶持这个孩子。
如此互相掣肘,其实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吕玲绮点点头,轻轻道:“臣女明白了。”
秦太后拉住了吕玲绮的手臂,随后缓缓转头,无声地凝视着吕玲绮,轻轻道:“玲绮,记清楚,你的敌人是谁。永远不能忘记自己的敌人和自己目的。”
吕玲绮被秦太后看的心中一动,忙俯身道:“臣女明白。”
待秦太后梳妆完毕,又更衣,已费去了许多功夫。方才梳妆毕,见有人来请。秦太后走在前,吕玲绮跟在后。
设宴的高台名叫鸿台,是先帝时期修建,据说是曾经先帝在此地射落鸿雁,因而更名鸿台。
皇室凋零,淮南王膝下无子女,王妃又过世,因而孤身前来。董妃称病,因而也未曾来。除去秦太后,天子贺兰闳,淮南王贺兰殊,并未出嫁的山阳公主外,又有秦太后之弟,当朝丞相秦士进,与妻子汝阳公主带着二女出席。
贺兰殊见了吕玲绮,倒是并未惊讶,反倒是笑着称赞道:“吕姑娘今日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代佳人了。”
吕玲绮俯身与贺兰殊行礼,贺兰殊笑着请她入座。吕玲绮的位置在山阳公主之坐,她与山阳公主施礼,山阳公主打量了一番她的裙子,笑道:“吕姑娘的裙子倒是极漂亮。”
“公主谬赞了。”吕玲绮谦虚道。
山阳公主便笑笑不再说话。
这还是吕玲绮第一次见到秦士进和汝阳公主夫妇。秦士进年纪约摸着已近不惑之年,人不苟言笑,除了方才秦太后进来时与秦太后说了话,此外便再不曾言语。
汝阳公主与秦士进乃是老夫少妻,她比秦士进小约摸着有十岁余,保养得当,人显得颇温柔沉静。她与秦士进育有两女,膝下无子。但秦太后宠爱备至,因而两个女儿都封了郡主。
天色已近黄昏,远处隐隐有鞭炮声传来。碍着秦太后在此,因而并无人交谈。只有汝阳公主的两个女儿,约摸着七八岁的模样,与母亲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汝阳公主并不责怪。
小一些的小姑娘悄悄地绕到对面,扑到了父亲的怀里,脆生生地喊“爹爹!”
秦士进脸色方才和缓了些,逗弄着女儿,示意她小声些。
随后汝阳公主便拉着两个孩子去给秦太后磕头。秦太后高兴,让人赏了东西给两个冰雪可爱的孩子。
不过片刻,便有人唱道:“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