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找了大夫来。因着已是深夜,路途遥远,加之太医院内只有两名值守的大夫,一来一回折腾回来已经是天色将明。
吕玲绮已是病得有些糊涂了,大夫诊了脉后当即开了药。吕玲绮半醒着,问道:“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那大夫俯身正色道:“姑娘勿忧,只是寻常风寒发热,着了凉了才至于此。秋冬季节多有此症,只需喝两幅清热解毒的药便可痊愈,并无大碍。”
因着这大夫只是御医府值守,并非先前与吕玲绮养病的大夫,吕玲绮也未贸然问是否与自己之前中毒有关系。她应声点头道:“我已知道了,多谢大夫。”
吕玲绮便吩咐成璧拿了赏银给大夫,又请大夫写了药房去拿药煎药。
成璧心中焦急,拿湿了水的帕子与吕玲绮敷着降温。吕玲绮喝了药,心中仍是不放心,便让人悄悄去找了先前给吕玲绮治病的大夫。
孙英恰来看她,一进来就道:“我听成璧说了你与那上官姑娘的事儿了。玲绮,你糊涂呀,她哪里安了好心的?”
成璧正扶着吕玲绮坐起,打算喂她喝药。吕玲绮嫌别扭,便捧着药碗仰头把药喝了。
口中苦涩难当,她又喝了两口水,方才对孙英道:“此乃形势所迫。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躲得过这次,躲得过下次?若不绝了她的想法,只怕以后上官姑娘更要缠着我不放了。”
“她到底为何如此针对你?”孙英坐在一侧,颇奇怪道:“你哪里得罪她了不成?”
吕玲绮见状便与成璧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离去。成璧会意,便端着药碗转身退出里屋,还悄悄合上了门。
孙英见状更是不解:“这又是……”
待成璧离去后,吕玲绮方才对孙英道:“此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你且放心罢,我都知道。”孙英握住了吕玲绮的手,笑道:“况且我身边也没有旁的要好的人。我能跟谁说?”
吕玲绮自顾自笑笑。她自然不是不放心孙英,只是事关重大……吕玲绮正色道:“此事与淮南王有关系。”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孙英却骤然呆住了。她颇惊讶地望着吕玲绮,半晌却叹了声气,道:“我知道了。”她沉吟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吃惊道:“难道说,你进宫也是因为淮南王?”
见孙英已经猜到,吕玲绮便不再隐瞒,勉强一笑,低声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生死抉择,都是不由得我的。阿英,我也没有办法。”
她说罢,自己倒是骤然怔住了。
不自觉间,吕玲绮又说了那句“我没有办法”。
好似一切都未曾改变。她以为时过境迁,自己应当与从前不同了。可如今看来,一切都在原地踏步。吕玲绮半年前做选择之事,她与周煜说“我没有办法”。彼时她尚且不知自己被周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吕玲绮与孙英又道“我没有办法”。可如今,吕玲绮却不知到底是谁促成了这一切。
好似所有人都能轻易左右她的命运,无论如何都由不得自己。她或生或死,都好似是某一刻旁人为她做好了选择般,半点由不得她。而无论她如何反抗,无论她如何面对,结局都不会因此改变。
又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会如此。
但是就这样了吗?
吕玲绮低下了头,不由得幽幽苦笑了出声。
孙英见她似乎颇失落,便将手搭在了吕玲绮手上,轻声宽慰她道:“玲绮,我知道你有许多不得已。你……你不要怕,若有什么需要我之处,我自然竭尽全力。”
不知是否因病着,吕玲绮眼眶有些发酸,忍不住落下两滴泪来。她忙拿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孙英略感惊讶,半晌方才慌乱道:“你怎么哭了?这是……哎呀哎呀,玲绮。”她忙笑道:“你正病着,我又惹你哭了,岂非罪过。”
“无妨。”吕玲绮摆了摆手,轻声道:“我是高兴。良言一句三冬暖。有阿英你在,我做什么事都能放心些了。”
孙英含笑点了点头,“好。你且快些好起来罢。”
正说着,成璧在外面轻声道:“姑娘。沈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