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来,有一种笑声,跟刚才唱歌的调子是一样的!”胡一辉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迅速把一切声音过滤一遍,附和道。
被他这么一提,众人即时有种被某个看不见的影子一直偷偷窥视着的感觉。
徐若萍心头一颤,仔细一听,果然在耳边清晰地响起了那把熟悉的语调,针刺一样的声腺发出的隐隐嗤笑如蛛丝般挥之不去,那声音由远而近,才凝神片刻,所有的人都听出来了!
“不好,是冥化,他撵上我们了!”姬周声音有些颤抖,语调也跟着变了。
胡一辉平静地看着蒙海芒,问:“我们不是都穿了隐身衣吗?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有那么一瞬,蒙海芒身上仿佛生出一副坚硬的盾牌,成了一只准备格斗的雄鸡,好一会,他才沉闷地回答:“回少主的话,有些妖魔,法力无边,能洞穿一切虚妄。”
蒙海芒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注视着某个方向,好像那里会突然跳出来一只骇人的怪物。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随他而去,诧异地看着前方,连绵起伏的山岗岩石,终年不化的冻土层突兀其中,再远一点,便是无穷无尽的青蓝色的天边,大地突然沉默,刚才那些群情汹涌的怪物一下子消失殆尽,空荡荡地极尽萧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徐若萍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眉毛,目光盯着远处,看起来镇定,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却“咚咚咚”地快马加鞭跑到嗓子眼上,顺着蒙海芒注视的方向,抬起右手指了指,道:“我好像感觉到他就在前面,悄无声息地在打量着我们!”
这句话一下子炸了锅!
被一只传说中法力无边的看不见的怪物紧紧盯着自己,随时能跳出来把你一口吞下去的感觉,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能折磨人的了!
众人憋了一上午的气终于火山爆发,完全忘记了蒙海芒之前要隐藏实力的嘱托。
尼玛,以为我们都是软柿子么。
苏巧眸色一紧,大声道:“既然来了,就现身,躲在一旁鬼鬼祟祟算什么东西。”
她说话的语气带了点娇嗔,没什么威压。
徐宏博见状,仗着众多“护法”在旁,胆子肥了不少,既然苏巧起了个开头,没有顾忌面子问题,他便不想再藏头露尾,扯着大嗓门喊道:“死娘炮快出来,老子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豪言壮语说得是感天动地,身子却往人堆里缩了又缩。
众人:“??????”
姬周明显呆了一下,见徐宏博只会扯嗓门,半天没个反应,随即明白推出来迎战的是咱们,不由得拽紧了拳头,手指关节“格格”作响,大喝一声:“出来!”
蒙海芒脑袋“轰”的一下,脸有菜色地盯着姬周,心道:别人没有经验鲁莽行事就算了,难道你的脑袋也长草了么?
姬周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咬牙切齿地向胡一辉解释道:“既来之则安之,被发现了,咱们拖家带口的,此战免不了!”
胡一辉沉默了片刻,然后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几乎是耳语的水平,转向蒙海芒:“姬周说得没错,来者不善,唯有一战!”
突然,空气仿佛被凝固,一时间寂静得地上落根针都能听得见。
一缕半男不女的声音打破死寂,阴阴地低笑两声,又唱起歌来:“微风惊暮坐,临牖思悠哉。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歌词用的是唐代大诗人李益的《竹窗闻风寄苗发司空曙》,曲也谱得不错,要再配上一副天籁之音,那简直要让人产生此刻不是在地狱的错觉。
但,这唱歌者的声腺实在是,比一把破锯子割在腐木上发出来的声音还瘆人,一字一句敲进人的心里,时刻提醒着大家“此处是地狱,此处是地狱”,好比一坛陈年佳酿的美酒,乘在一个流光溢彩的玉杯里,里面却落了颗老鼠屎。
徐若萍终于忍无可忍,弯腰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子,听风辨向,一使劲,“嗖”的一下朝着某个地方飞出去,直起身来指着那边的虚空,下意识地咬一下唇角,闷哼一声,像是要找谁出一口恶气似的:“那个冥顽不灵什么来着,挑开了,都现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