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的节奏。
葛秋花和徐若萍奶奶从来都是冰火两重天的婆媳关系,为此,她奶奶坚决一个人独居。
老太婆今年八十有一,身子骨硬朗得很,勤俭节约,八十来岁的人了,还天天挑两桶百来斤的水浇菜种田,堪称我国广大劳动人民的楷模。
极度懒惰跟极端勤劳的两个女人,此刻正手挽手笑眯眯地站在徐若萍面前。
徐若萍眨眨眼,矜持地冲奶奶点点头,然后不温不火地对葛秋花说:“你怎么来了?”
葛秋花挺胸抬头,完全无视徐若萍,跟李梅一前一后拐进了徐若萍的公寓,两个女人往小沙发上一坐,“嘎吱”一声,小小沙发椅不堪重负,微微发出一声脆响。
李梅是个小矮子,大鼻子、满脸褶,眼睛还有点歪斜。
一坐下,就四处张望,好像在找寻什么,又好像在不经意地打量着徐若萍,好一会,她浑浊的眼睛里发出一线内敛的光,哑声道:“怎么,我孙女现在长大了,找到工作赚了钱就不认识奶奶,坐下这么久,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
徐若萍忐忑地立在一旁,心里面七上八下地猜测此二人的来意,闻言赶紧跑进厨房泡茶,等她两手端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出来时,就听见葛秋花操着一把沙哑又厚重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妹子,你奶奶说一辈子没进过城,今儿个趁身子骨还硬朗,想在你公寓里头住上一段时间,好好享受享受!”
表现得多么孝子贤孙啊,徐若萍怎么听怎么觉得那语气里头带着一股浓浓的悲愤和讥诮的味道。
徐若萍皱着眉思量了片刻,道:“奶奶若是想来城里玩几天,我自然是欢迎的,我跟单位请个假,陪你和妈到处走走,放松放松也是好事。可是,奶奶要是想在我这长住,恐怕不妥吧。”
葛秋花尖刻地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妥的?你公寓里头多个人跟少个人不也同样交租,奶奶年纪大了,吃的也不多,你不会连这点口粮都分担不起吧!”
多么冠冕堂皇啊,说得好像自己以前是多么大方似的。
徐若萍想起了葛秋花曾经为了奶奶的生活费跟父亲徐大郎吵翻天的事情,心情十分沉重,奶奶这次跟母亲能够冰释前嫌,一致对我,父亲徐大郎肯定从中间出了不少的力,唉,想不到连父亲都??????
想到这,她脸色凝重地递给葛秋花一个嘲讽的微笑,转头又对着奶奶换上个极其真挚的笑容:“奶奶你别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这里地方狭**仄,又是城中村,下楼就是横街窄巷,你一个老人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平时我上了班,怕你一个人憋闷四处乱走,万一走失了怎么办?”
她条分缕析地指出了此事的利害关系,从老人家的角度出发,本意是好的。
谁知道李梅欲盖弥彰地低下头,故意避开她殷殷切切的目光,含糊道:“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
守着我??!!
徐若萍心有九窍,一转念,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是怕我跟胡一辉二人同居,专门派人监视来的,好你个葛秋花,怪不得能对奶奶如此热忱。
自己不愿意来做卧底这种苦力,居然怂恿个老人家来!
既可以享受每天的麻将生活,又可以监视自己的举动,一石二鸟,何其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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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a市佘春山,一条崎岖险峻的盘山公路,刚刚下过雨,路面上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溅起的泥水一打一打,把路面两旁矮小低回的藤蔓植物满满刷漆一遍。
车行险境,跟山崖相距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开车的疯子一踏油门,半点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悬空而过,绝对可以与《速度与激情》里头飙车的画面相媲美。
《速度与激情》里头的男女主角,一次又一次成功地进行了惊心动魄的漂移特技。
可现实却严峻地告诉了我们一个真理:
电视里头演的太特么的不靠谱了!
徐俊喝得酩酊大醉,一只手虚虚地搭在方向盘上,双目血红,两黑眼袋重重地挂在脸上,发泄地让车子飞速狂奔,在拐过第三个弯道的时候,越野车一个凌厉的疾冲,四轮离地,漂亮地打了个后空翻,紧接着就像一只大皮球,咕噜咕噜地往山下滚去。
可怜多金又多情的青年才俊徐同学,在颠鸾倒凤的车厢里头,一次又一次地与其亲吻,最后直到感觉自己全身骨折,五脏六腑完全破裂,这该死的车子才肯颤颤巍巍地停下来。
徐俊满身满脸都是血污,跌跌撞撞地从车子里面爬出来,破碎的挡风玻璃“嘶拉”一声,将他衣袖的一角割出一道小口子,露出青白修长的双手,头上一直在冒血,两行小小的血柱蚯蚓一样爬过他的脸颊,一只眼睛被半凝固的血块遮住,睁不开。
他努力地用另一只眼睛往周遭扫了一下。
时至深夜,月色朦胧,洒落在山腰上的雾海里头,仿佛飘落一层厚厚的棉絮,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怪叫,加深了这吃人的夜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