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样样能干,怎么到她手里就不行了呢!
李恬儿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眼里的泪还没有干,此时又想落泪。
“我来吧。”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声到人到,男人拿过李恬儿手里的井绳,把小水桶送进井底,手腕轻轻一抖再快速地拎上来,打上来满满一桶水。男人反复几次,李恬儿挑来的水桶很快装满了。
“谢谢你。”
她知道这个男人叫安长林,和李桃花是初中同学。后来去当了兵,去年秋天刚退伍回村。
“天冰地冻的,以后挑水的活你让海潮干。”
陈海潮是李桃花的小叔子,整日和村里的几个小青年不是打牌摸王八,就是上山掏鸟下河捞鱼,东窜西窜没个正经事,却是家里的大宝贝,范梨花从不让他干一点活。指望他来挑水,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李恬儿没有说话。望着安长林的棉军鞋点了点头。她能说什么呢,一个丈夫常年不回家的小媳妇,和其他年青男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村里的绯闻八卦。今天是大雪过后实在是冷,井沿周围才不见什么人。可也难保不被什么人经过看见了,就会传成小媳妇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勾搭退伍回乡青年。
“其实江潮大哥也能干活,让他多出来走动走动反倒对他的病有好处。”
安长林说的江潮大哥,是陈家长子陈江潮,生下来就有痴傻的毛病。长得倒是眉眼周正身长高大,就是智商还像个三岁儿童。婆婆怕大儿子出门会找不回家或被顽皮的孩子们羞辱,总是把他拴在身边看着,就是出去串门聊天也要带在身边。
怎么可能指望大伯子帮忙挑水。从李桃花结婚的那天起,家里的一切活计就都是她承包了。
李恬儿尴尬地笑了笑继续保持沉默。
安长林挑起扁担走在前头,李恬儿抢不过他,只好跟在他身后一米的距离。两眼不时扫视周围,希望到家前不要让人看见她和安长林在一起。
“听说你早上煤气中毒了?是昨晚煤炉子没封好吗?”
安长林并不介绍李恬儿一直不答他的话,继续关切地说着。
“不严重。”
一家子煤气中毒,安长林却只听说李桃花中毒,他能听谁说,还不是他时时关注着李桃花的动静。
李恬儿知道安长林对李桃花有意思,可是李桃花已经被父母安排嫁给了陈云潮,李桃花也只能掐掉初恋的萌芽,和安长林保持距离。
以前安长林当兵不在村里,李桃花看不见他也不会多想什么,可是如今两个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要和这个人保持距离,都有点困难。李桃花的后窗就对着安长林房间的前窗。如果她不拉上窗帘,两个人在窗前就可以四目相遇撞出火花。
身为人妇,妇德第一。不论那个狠心的陈云潮怎么对李桃花,李桃花都默默忍着。到了李恬儿这,她也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安长林大步流星很快走到陈家小院门前,他放下水桶,伸手扶着扁担,等李恬儿上前挑起。
怕范梨花从屋里看见,李恬儿摆摆手,示意安长林把扁担放下就好。
安长林会意,小心地放好扁担,然后往后巷去了。
安长林挑着满满两桶水一滴不洒,李恬儿从院门挑进屋里,洒了一路水花,好像洒水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