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痴痴傻傻的周公子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来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好好,好。”
那周老爷气得脸都白了,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周公子:“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说罢拂袖而去。
那周公子任由小二扶着走了,竟是一眼也没回头看周老爷。
萧西风心觉有异,便要跟着周公子却被白珞拦了下来。
白珞低声道:“你先不用跟着那周公子,想暗中跟着那周老爷。他们此时想要离城,估计有危险。”
萧西风愣了愣道:“这是为何?”
白珞蹙眉道:“听这小二的意思竟是对这个青楼女子万分尊崇。你何时见过青楼女子的地位如此之高的?还有人会为了争这样的口舌连生意也不做了?这些人与这座城都奇怪得很。”
萧西风心中明白了几分,赶紧跟着周老爷的马车行了出去。
此时小二将周公子交给了后堂的人,自己又折了回来:“哟,几位客官久等了,楼上雅间收拾好了,几位楼上请。”
白珞与郁垒等人往楼上走去。小二往二人身后看了看:“方才不是还有位公子与客官一起吗?”
白珞淡道:“他家里有个妹子,见这路上珠钗好看便去买上几支。”
小二脸上顿时有了骄傲的神色:“那自然是,我们历城的珠钗和胭脂都是最好的。几位客官请坐上一会儿,小的这就给几位客官上一些好菜来。几位客官先坐着,待会儿街上可有好看的呢。”
小二最后这句话说得神秘兮兮的,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但这历城的反常之处实在太多。这小二这样的态度,反而显得正常了。
谢谨言饮了口茶咕哝道:“这历城什么时候胭脂水粉珠钗玉饰是最好的了?记得小时候父亲从琅琊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给我和我哥带紫毫回来呢。可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好的胭脂水粉。”
陆玉宝白了谢谨言一眼:“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谢二公子心大啊,这茶你也敢喝。”
郁垒对着热茶吹了一口气淡道:“这茶倒是无毒。”
话音刚落只听楼下一阵喧哗。五人坐在临窗的位置,一抬头便看见了楼下的情形。
原本熙熙攘攘,擦肩接踵的人群顿时分开了两边,还未见到又人来,便先见到了漫天扬起的粉色花瓣。
琵琶、古筝同时被拨动琴弦,发出铮铮声响。那乐声柔媚入骨,月声之中似有人婉转吟唱。
道路两旁挤满了男男女女,看向那歌声传来的方向,脸上竟都带着朝圣的神情。
那乐声越来越近,随后让众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那站在路两旁的人,女人都还站着,男人却都纷纷跪了下去。无论是有家室再旁的,还是路旁卖货的,皆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这些人都似周小公子那般痴醉,但面上的恭敬之情却让白珞想起了许多年前恭迎圣驾的场景。
谢谨言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四大世家共治中原以来就没有了帝王,自然也就没有了这样的制度。即便是谢柏年贵为四大世家尊主,到了街上也是不会有人跪拜的。
而那在漫天花瓣与莺莺燕燕丝竹声中走过来的,却是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站在花车之上,宛如那九天玄女。一个反弹琵琶,一个如那神女一般跳着舞。金色的面纱半遮着脸,风一吹便会将二人面纱揭开,好一对国色天乡,倾国倾城的姐妹。
只是那穿着,那花车,一看便知是青楼乐坊花车游街,并非祭祀。两侧乌泱泱跪下的男子让这香艳画面平添了几分诡异,一时之间竟是让人说不出话来。
那花车上的女子自然就是瞻月和瑶月两姐妹。跳舞的是瞻月,反弹琵琶的是瑶月。她们好似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跪拜。
瞻月如那壁画中走下的天仙。她一双玉白的手臂,如天仙似的一舞,单脚支地腰肢柔软地折了过来。
瞻月仰头往下一倒,又悬在离地数寸的地方侃侃停住。她的面具随着她的动作被扬了起来,露出她尖尖的下巴。她一双眼正好对上了白珞绀碧色的双眸。她浅浅一笑,足尖一用力,整个人又站了起来。她顺手摘下头上金簪,向白珞抛了过去。
那金簪“铛”地一声落在白珞的面前。路上的人群见瞻月抛出了簪子,当即欢呼起来。即便是欢呼,也是女人是站着的,男人是跪着的。
似乎这些人在瑶月与瞻月面前不敢站起来,又好似为两姐妹倾倒早已痴傻不知当如何站起来。
白珞微微蹙了蹙眉,在她眼里除了神人魔,便是妖与兽,至于男人女人,穿没穿衣服,在她眼里看上去都没多大区别。
白珞愈发的冷,瞻月便愈发的娇媚。只是这娇媚落进白珞的眼里,就成了妖气。
瞻月瑶月两姐妹的花车走过后,小二紧跟着走了上来:“这位姑娘,您真是有幸了。瞻月姑娘抛出金钗还是头一遭。”
白珞未碰那金钗,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二神秘地笑道:“这便是邀请姑娘今夜进月桂院的意思。那可是个好地方。”
白珞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她莫不是一个瞎子?”
“噗”陆玉宝喷出一口茶来,正好喷在谢谨言脸上。陆玉宝一边隔着桌子伸出手为谢谨言擦着脸上的茶水一边说道:“白燃犀,我估计那瞻月姑娘看上你了。”
白珞更加不解:“那不就是个瞎子吗?”
陆玉宝:“……”
谢谨言抹了抹脸上的水问道:“白姑娘你今夜可去?”
白珞点点头:“去探探。”
“啪”郁垒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脸上的神情中竟然夹了几分醋意:“今夜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