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头的人不那么认为。
部众弟子杀不了她,就换堂主长老上,什么江湖道义以大欺小?赶紧派些高手来把帝倾君弄死才是真的。
事已至此,血仇早已结下。
不可能和解的。
他们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她手上还有他们的把柄,这么强的仇敌,若放任她成长,必成大患。
更何况放虎归山,引来大虎,谁去对抗仙门第一宗镇派大宗师姜暝?
要是等她师尊来了,全部人都得死。
届时挑起两大仙门对立,上头的人也会叫他们生不如死。
大家都要活命,那就拼命好了。
先前派出去杀帝倾君的弟子门徒死伤无数,后来在派人增援的情况下还折了两名堂主。
眼见战局快要控制不住了,幕后之人才让凌霄宗外门长老带着宗门至宝玄棺秘密来援。
帝倾君对仙门道法的造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半步登峰造极的地步,她那日用的都是正宗的仙门道法,没有一招半式野路子。
难以想象……如果帝倾君的师尊没有一心将她培养成一个根正苗红的仙君,或者她再去偷学点什么禁术……后果不堪设想。
七尺白衣尽染血,一剑屠戮兖石丘。
真正的帝倾君,心中供着佛,却也藏了魔。
那尊佛还是她师尊扶上去的,如果有一天佛被人推倒了,那情况可能比兖石丘亡命之战惨烈千倍百倍。
所以,别动她的道心,别拉她下地狱。
不然地狱会空,鬼会跟着遭殃。
也不知道枉仙尊从哪儿捡回来这么个徒弟,真是……真是……
冰寒刺骨为霜风,温润如玉为渡月。
她死之前,没有人想到她会死,包括她的师尊。
她死之后,没有人觉得她还能回来。
可现在……
她不记得从前了,连个小鬼都怕……
……
把恩人吓成这样,女人深感歉疚,拉过自己女儿向她道歉。
这时,灵婴懵懂地问:“妈妈,姐姐是不是怕我,所以不和我玩儿……”话尾还带上了哭腔。
这……
帝倾君心中惊惧万分,一段陌生的记忆趁机入侵脑海。
她发出一声嘶声尖叫,身上黑气大盛,无数裂纹在瞬息间复活,狠狠扎进玄棺中,玄棺“刺啦”一声惊呼。
灵婴被吓退,跑回去躲进女人怀里。
她对世界是有认知的。
她知道帝倾君想要超度她,可她不想离开妈妈,她好喜欢妈妈,她还知道是玄幻让她复活,所以她对玄棺有种天然畏惧。
这次裂纹来得突然,退的速度也非常快。
就像是一闪即逝那样。
只可惜这一闪即逝是扎在玄棺身上再逝的,裂纹退去后留下刺骨的疼痛,让它回味。
换在平日,它早就发飙骂人,问候帝倾君十八代祖宗了,但今天它不想骂人。
因为帝倾君正在它的里面装着,它能清楚地感知到刚刚那一刹那,她情绪瞬间崩溃,然后又在极短的时间自愈。
……如果情绪有自愈这个功能的话,可以这么表达……可明显没有,就很吓人。
反正刚刚发生了一件大恐怖事件,只有帝倾君感受到了,而它感知到了帝倾君强烈的情绪波动……
如果帝倾君还是它在兖石丘见到的那个帝倾君的话,她绝不会因为害怕和恐惧发出这么绝望的声音。
她被人乱刃捅死的时候都没吭一声。
它记得当时她倚靠在石洞边缘,多把法器没入她的身体,其中一把剑从她咽喉穿过,将她钉死在石壁上。
她那时候只是笑,一边吐血一边笑,眼泪蓄满了眼眶。
她时候露出左手心握着一颗晶莹的虫卵,完好无损。
那是枉仙尊姜暝最令人恐惧的传信手段,一卵生万物。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上到飞鸟走兽,下到游鱼爬虫,人眼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活物都会为他所用,替他传信。
为了防她这招,兖石丘外面布下了不下十层结界。
帝倾君当时想的是:
算了吧,不劳师尊再来救她了,这一次她没救了,救不活了……
在场识货的长老见到她手里的虫卵惊惧万分,立刻命令属下:“立刻焚掉!焚掉!”
帝倾君死了,他们仍觉得脊骨生寒,后怕担忧。
于是立即有属下提议用裂魂术分离她的三魂七魄,叫她浑浑噩噩,不识己身,不认今朝。
一长老破口大骂:“你们蠢不蠢?那枉仙尊何等人物,别说魂魄不全,就是魂魄碎了落到他手上都能想尽一切办法补回来。”
另外一个长老暗示道:“你们想清楚了,这位可是枉仙尊最疼爱的徒弟。枉仙尊为了她可是连自家掌门之子的腿都打瘸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沉思,最终做出令他们此生最不耻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将帝倾君碎魂祭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