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与漆黑的眸子如今沉郁一片,然而眸中透露出来的深情,却是真真切切的。
“好……”梁寻豫这才放过了他,满意点头,“你锁骨中间有一颗痣,我记住了……来世,我定去寻你……绝不叫你这朵娇花……玉减香消。”
梁寻豫笑着抚上萧容与的脸,疲惫至极的面色带上玩笑之意。
萧容与抬起红透的眼眸,也跟着她笑起来,点头,“好,你可要记住了。”
“我定会记住的……只是你别嫌烦……”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终于——
抚在他脸上的手失了力气,骤然垂下。
梁寻豫的双眼蓦地阖上。
萧容与定定地凝着她。
窗外风声飒飒,室内寂静无声。
他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只希望眼前人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试探地伸出颤抖的手触碰着她。
她的手已经冰凉冰凉。
萧容与红透的双眸再也承受不住雾气的负荷。
八尺男儿,额头抵在她的额前,哭得颤抖。
窗外落花在冷风的吹拂下打着卷,被雨水打湿以后落在泥泞而带着血迹的土壤里,不得善终。
室内焚香归冷,残烛微明,被死一般的寂静所覆盖。
男子俯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泪水湿了她的额发,他一遍一遍地帮她擦干净,双手小心,如同在抚去宝珠上的尘埃。
“我爱你。”
他轻声说,像是怕惊扰了眼前女子的梦一般。
他抵着她的额头,虔诚地在她已经冰凉失了血色上的唇落下一吻。
“生生世世里,我等你。”
入夏的雨水越来越大,落在地上绽起水花,溅到屋外每个人的裙角袍裾,溅得人浑身发冷。
众人压抑的哭声响起。
付辞在外间看到男子附身在女子身上哭得颤抖,当下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手中端着的最后一碗想让她尝试的药轰然碎裂洒下。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能起死回生的药,只是他不想放弃罢了。
他只是个太医,但不是个神人。
梁寻豫本就气血两亏,这样折腾到今日,能顺利生产已经是奇迹,又哪里能指望她能活下来?
九暖沉默地站在他旁边,心头疼得木然,眸底全然黯淡,半分光亮都没有,统统都被滔天的绝望和麻木所淹没,疼得人喘息都痛。
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