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辞一慌,也顾不得石门外滔天的杀意了,反正看宋大学士刚才那语气,也是怎么都要为殿下抵挡一二的——
确实如他所料,宋疏清在石门外左手持毒粉,右手持暗器,双管齐下迅速致人于死地,一身白衣已然沾染上不少血迹,然而动作还是飞快凌厉,周身是几十年不曾见过的杀意。
他是带着必死的念头来的。
朵朵血花在他周身破裂炸开,利器尖刃落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清隽挺拔的面容带着笑意,轻蔑而讥诮地看着源源不断的兵将,下手毫不留情。
他无言,沉默,却好似地狱中的修罗。
然而那双沉寂已久的眸子此时此刻却是闪亮着的,透着平和而知足的意味,比过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耀眼。
人这一辈子的最后一刻,终于能做一件最想要做的事情了。
守护她啊……
要守护她。
西梁的将士们几乎没见过这样不要命般的打法,个个都有些被束了手脚,犹豫在原地有些畏惧。
这个人不怕疼,不怕死,单手持剑飞身而起,仿佛一个无情的杀神,周身凌厉的戾气压住周围的血腥,让那些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寸寸碎裂。
平远侯府中黑夜如漆,每一寸星光都通通聚集在这个人身上,带着他眼底的那份狠戾和恨意,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
付辞和九暖在密室之中将梁寻豫扶上矮塌,她身下的血已经是越流越多,就要积流成河。
梁寻豫眼眸紧阖,嘴唇雪白无比,似是痛极了。
付辞这个承担太医院多年妇科疑难杂症的神医圣手一瞬间也忍不住慌乱起来。
“付辞,她……她这是怎么了?”九暖抓着梁寻豫冰冷的手,无措而颤抖的望向付辞。
付辞没有回答她,只是皱眉看着梁寻豫,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不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啊……”
“她要生产了?”九暖极惊讶,问道,“不是还有一阵子吗?”
付辞眉宇越蹙越紧,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受惊,惊动了胎气,如今这样子,怕是要早产了。”
说罢他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密室昏暗无比,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
室内尽是阴暗潮湿之气,狭窄至极,堪堪能容下三个人在其中走动。
没有热水,没有工具,没有药,什么都没有,只有九暖身上的一把佩剑还能用来使用一二。
他面色极苦涩,视线渐渐垂了下去,似乎也有些无措起来,“这要怎么生?”
他摇了一摇躺在矮塌上的人,“殿下……殿下,清醒一些……不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