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微动,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他轻轻推开房门,室内焚香气息清雅,穿着素色常服的女子附身靠在桌案之上,已经睡熟。
萧容与冷硬的眉眼融化下来,染上细腻的柔然之意,轻轻地将案旁的女子抱了起来,走到床塌旁放下。
此番前去,必会经历漫长时日,她有孕在身却要独自一人……
辛苦了。
萧容与眸色透出怜惜和心疼,拆了女子的鬓发,将锦被拉到她身上。
到底还是睡得不沉,梁寻豫眯了眯眼睛,哼唧了两声,醒了过来。
抬眸就看见萧容与坐在他身侧,神色柔和。
本也是放松的神情打算继续睡去,忽然想起皇帝的威胁,她倏尔清醒,伸手抓住了萧容与的手,掌心透出了潮湿的寒意,有些紧张地问道:“如何?”
“皇帝要隽州潭州二地回归安朝。”萧容与沉默半晌,但也深知是瞒不住的,只得开口说道。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再称皇帝为陛下了,不为旁的,只因为当今圣上之德,实在不配为天下人的陛下。
梁寻豫彻底清醒过来,脸色带着震惊,握着他的手猛地紧了一紧,皱眉确认道:“你说什么?”
“隽州潭州二地已经划分为北狄属地多年,于国于民割地求和都是巨大的耻辱,我确实也心存不甘,便应了下来。”萧容与神色冷静,温和的声线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缓声说道。
梁寻豫紧紧蹙眉,神色有些紧张道:“是,我明白,可是……可是北狄实力强劲,要夺失地,谈何容易?”
面色上的焦急藏也藏不住,多年来一直处理着朝野之事,她这般失态,已经是良久未见了。
可她冷静不了。
北狄那般实力,去收复隽州潭州二地,可不是就去送死吗?!
“不行。”她呼吸有些乱,抓住了萧容与的手,面色上已经带了恳求之意。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人,不能再冒着失去他的风险了。
萧容与伸手揽她入怀,周身气度深沉。
若不是不想天下人唾骂长公主,他何尝不想为她颠个皇权?
只是她已经辛苦了这半辈子,他不想她的余生也依旧在黑暗中活着。
就算要颠了皇权,也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平盛世。
“你放心。”萧容与声音沉稳。
“我此番去,必会平安归来。况且这仗也是总要打的,难不成就一直放任隽州和潭州不管吗?”萧容与轻吻她的发顶,语气缓和地劝慰着。
“要管,但现在不是时候。”梁寻豫皱眉,眼圈慢慢的红起来。
她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她在害怕,是真的害怕。
这一瞬她甚至不想再招惹这天下了,只想为自己,为他,为孩子寻个安宁的去处,远离这世事纷杂的烦扰,再也不想挂心朝野。
只是若真如此,却又对不起父皇,对不起身祭天下的周掌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