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侧头看向德妃,面色冷寒如水,往日怜惜之情皆已不见,恨声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喊冤吗?”
德妃眼眸定定的瞧着面前的青砖石,听着皇帝的语气,心中寒意乍生。
她瞳孔闪烁,沉默良久之后说道:“御膳房总管说是臣妾在宴席上给华贵人下了药,可若真是如此,臣妾为何不一举除掉她,而只是让她喝了不痛不痒的凉茶腹痛一场,反倒是让所有人都发现了华贵人用过麝香呢?”
皇帝闻言愣了一瞬,细细思索来也觉得确实如此。
若真是德妃所为,又何必要用这种方式通报一殿之人呢?
皇帝心底终于稍稍得了些抚慰,眼下得了些对德妃有利的证据,让他不由得也怀疑起是否她真的是被奸人所害。
只是还不等皇帝的面色缓和之时,那跪在地上的侍卫就拿出了一个扁平的白纸药包出来,道:“回陛下,这个是御膳房黄总管交出的药包,他说这是德妃娘娘交给他让他下在华贵人的茶饮之中的,他于心不忍,不欲加害皇嗣,便没有按德妃娘娘所说行事。”
德妃面色猛的一白,如今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是有人做好了局存心等着她呢。
一旁的太医例行接过那侍卫手中的药包,打开蘸取了一些细细辨别,面色有些凝重地朝皇帝说道:“回陛下,此药药性极烈,应是猛性的堕胎药。”
皇帝刚刚浮上面色的那一丝缓和极快地僵了下去,他缓缓走过去,一手掐住德妃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要骗朕到什么时候,嗯?”
德妃僵硬地摇着头,下巴被人捏的生疼,可眼前的一切却又无从辩解,踌躇了半天只喊了一句“冤枉”。
而这句“冤枉”有多无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不少宫人心下都有了计较,这往日里分明菩萨心肠的一个人,私下里竟是这样歹毒。
这皇宫中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梅妃冷眼看着这一切,凤眸微抬,几分凌厉透了出来,她适时地浅笑说道:“陛下也不要生这样大的气,德妃姐姐这香岁岁年年的在自己殿中燃着,倒也不是存心要害旁人的。”
皇帝身体陡然一僵,他刚刚一直忽略了这一点,就是德妃的香一直是在自己殿中燃着的,那么宫中妃嫔接触麝香也大多是在昭云殿举办的百花宴上,而最受其害的是,并不是旁人,而是德妃自己。
而且,她是心甘情愿的。
用这麝香的焚香,是因为不想为他生孩子吗?
包括之前流产,被她说成被婧贵妃所害的孩子,也是她一手造成然后嫁祸给婧贵妃的吗?
皇帝瞳孔缩紧,一双手渐渐变得冰冷。
自己给了这么多年无尽宠爱的女人,到头来,竟然是后宫最锋利的一把刀子,而这把刀子,如今毫不留情地指向了他的心口,一刀一刀地证明他这个皇帝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