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与从梁寻豫歇下的房间始一走出，就去隔壁房间嘱咐侍从们打来一木桶的水，说着是要洗掉身上残留的药渣，实际上却一点儿热水都没要。

他特意嘱咐了侍从去打了冰凉的山泉水来，侍从看见男子眉间说一不二的冷厉气息，谁都没敢再多置喙，只得听命。

九枭探了探这泛着寒意的山泉水，皱眉迟疑地问道：“主子，这是做什么？”

萧容与面色沉郁，淡淡答道：“身上有些热。”

说罢就进了那桶凉水中去。

他的伤还未完全痊愈，被凉水这样一激疼痛愈发明显起来。

周身刚刚被舒缓的经络猛地紧了一紧，体内的余热也被彻底排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了眸子。

……

江然坐在云外别苑的庭院中，饶有兴致地听着掌管藤芜山的小厮的汇报。

“他当真什么都没做？”江然挑了挑眉，喝下一口茶去。

“确实什么都没做，他把殿下送回房内之后，就让咱们去打了一桶那山间的冰泉水……”

“诶哟，这个季节的山泉还是冷的刺骨啊……真不知道那萧大人是怎么受住的……”那小厮仿佛感受到了那山泉水的冷，打了个寒战，面色上带了几分同情。

小厮抬起头来，看着气定神闲的成一太师，忍不住开口问道：“只是您为何要在那药浴中下催情药啊……”

虽说江然嘱咐了藤芜山上的侍卫，若萧容与真的对长公主要做些什么，一定要护得长公主周全，可他仍有些不理解，成一太师此举何意。

江然面色戏谑，幽幽说道：“看看他能不能配上那祖宗的喜欢。”

小厮似懂非懂地想了一会之后，恍然大悟地开口问道：“您这是在考验他？”

自家这个徒弟对萧容与的这份心他是日日看在眼里，可若他是个不会控制自己的，那他也绝不会同意。

因为那个人不会放心。

心中虽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承认地道：“我考验他做什么？那小子从前对我就那般态度，我为了救他还受了伤，让他吃些苦头不应该吗？”

小厮低眉，不敢说话了。

江然斜了他一眼，继续说：“我算是对他够仁慈的了，要不他就不是泡这一日了，泡上月余也不为过。”

他体内还残留着那天枢丹的余毒，那老家伙的心头血太厉害了，灼人得很，若不是泡泡那山间透心凉的冰水怎能驱散出来？

江然挑眉，继续抬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

小厮倒是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又不敢反驳，只得连连应是。

江然嫌他聒噪，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小厮离去，他缓缓地覆上被雪白缎带蒙上的双眼，周身气息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语气里透着几分慵懒，朝着空气轻轻唤道：“梁老狗——”

若是旁个人在场定要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这所有人都要避讳的国姓就在江然嘴里这样轻易地喊了出来，后面还带着大不敬的绰号。

江然不以为意，口中熟稔地仿佛念过千遍，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带着七分欣慰，三分苦涩道：“你可放心了吧……他应该是个好孩子，会照顾好豫儿的。”